李建成与他并肩一起入内。路上,他故作淡然之色的对弟弟说:“世民,如今我们父亲的身份地位已经不同往日了,我们也不再是平民百姓之家。父亲疼你宠你,想搂你抱你,那是他还当你孩子一样对待。但是你还是该注意检点一下,不能再像个孩子似的向父亲撒娇邀宠了。否则在外人看来,那可是不成体统的啊。”
李世民只听得满脸通红、两耳发热,知道大哥虽是语气平和的跟自己说这一番话,但那语意分明是在数落自己举止行为不成体统。他连忙低下头,声音也低得像蚊子似的,道:“是,大哥教训得是,我知道的了。”
两兄弟接着便不再交谈一句,就那样默默无言地走进武德殿后院的寝殿里。他们仍是一如昨天那样双双在父亲面前下跪请安。李渊也一如昨天那样一边摆手示意他们起来,一边又站起来走到李世民身旁要扶起他,像是也要拉他坐到自己身边,伸手往他的腰肢搂过去。
可李世民固然是赶在父亲的手伸过来之前已自行站了起来,往后退开一步,避开父亲的相扶,李建成也一手抓住了父亲那伸过来的手,平静的道:“爹,现在您的身份非同小可了,以后更将会是万人之上,便是二弟那样的亲生骨肉,在您面前也不能那样随便的。孩儿晓得您是疼爱他,但正因如此,更是万万不可让他习惯了做这种不成体统的僭越之举!否则落下话柄,被人在外议论,这岂不是反而对二弟不好?”
李渊怔了一怔,脸上现出尴尬之色,强笑了一下,道:“哎,建成你就是特别喜欢讲究这些礼数。可是现在这里又没有外人,咱们都是父子至亲,何必如此拘礼?”
“爹,所谓‘发乎情,止乎礼’,这是圣人的教诲,母亲生前也经常这样教导我们的,对吗?”
李渊与这长子对视了好一阵子,看着他那一脸看起来虽是波澜不兴的平静之色,其下却隐隐有着绝不退让的坚执,终于叹了口气,道:“好啦好啦,这不都是些小节吗?咱们先吃饭!”退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没有再坚持要拉次子坐在他身边。
自此,李建成便刻意地总是与弟弟李世民一起见父亲。只要有他在场,他都会极力阻止父亲与弟弟之间有任何过分亲密的身体接触。李世民也记着这大哥的告诫,便是他不在场的时候父亲要伸手过来搂抱抚摸自己,也都是以恭敬守礼的态度回避了开去。李渊渐渐便有点明白这两个儿子大概是私下里商议好的,次子是故意以这样的姿态来应对自己的“非分逾礼之举”,心中不觉是暗暗的羞惭惊愧。
然而,他每每一看到李世民的身影在自己眼前晃动,就有一股按纳不住的焦灼躁动之意如一团火焰般冒升跃动,总觉得非触碰到他的身体就不能消去这股暗涌似的欲念。于是,他深心之内日渐的积聚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怼恼恨之情,想:我是你的父亲,你的整个身体还不都是我给你的吗?凭什么那昏君就要得,我却连只不过是碰一下、摸一下都要不得?
尤其是自从他由陈福那里得知这儿子的身子并没有真的被皇帝占有——雁门关时杨广真的占有了李世民那一次,陈福已经被剥夺了殿内监的职位、逐回长安来,因此他并不知情,李渊也跟着对此一无所知——之后,一想到李世民这身子还是完璧,禁不住就暗暗的觉得这一定是天意,是上天要把这儿子完好地留给他来疼爱。
过了几天,便是十一月十五日,杨侑被安排登基为帝,并遥尊这时他那远在江都的祖父杨广为太上皇。再过两天,杨侑在陈福的操纵下晋封李渊为唐王,还加封尚书令、大丞相、大都督……等一连串的头衔,总之是一切军国大政无不委付于他,武德殿也正式地改作丞相府,掌控所有实权,杨侑这傀儡皇帝只负责出席祭祀天地、祖先这类无关痛痒的仪式,其余时间都被藏于深宫之内,不能与任何大臣相见——那是以免有仍然忠于隋室之人会利用他这名义上毕竟是皇帝的小孩来搞事,可能会动摇了李渊这权臣实为僭越的地位。
这天下午,李渊在大兴殿前东侧的虔化门办理公务——他这时毕竟还不是皇帝,不便公然地在大兴殿的正殿之内举行朝会接见群臣,在陈福的建议之下便作了这样的折衷——,陈福跪坐在一旁,正如以前的魏忠侍候杨广批阅奏章那样,将朝廷大臣呈上的奏章奉上,等他批复下来之后便往奏章上加盖玺印——真正的传国玉玺这时自然仍是在江都的杨广那边,又是在陈福的建议之下匆匆地另外自行雕刻了一模一样的玺印。
陈福见李渊已批完最后一份奏章,赶紧双手接过也加盖了玺印,便与当天所有批复好的奏章一起都让宫人送去门下省那边交由有司执行。他给李渊奉上热茶,看着他舒展着身子,一副心满意足之态,便跪行几步靠近前去,低声道:“唐王,如今诸事略定,可是还有一件大事唐王还一直没有颁下命令,朝廷大臣可都在议论纷纷了呢。”
“啊?是吗?是哪一件大事?”
“就是……唐王您还没有立世子啊!还有各位郎君……也都该一一有个名份才行。”
“哦,是这件事啊!”李渊一拍脑袋,笑道,“这件事我早就想好了,世子当然是由建成来当嘛。还有世民呢,我之前就已经跟他承诺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