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安澜出门的时候,看到旅店老板一个人正坐在院子里的小圆桌上吃饭,但是桌子上却摆了两双碗筷,安澜觉得这情景有些诡异。但也来不及多想,就和室友匆匆去考试了。
当天的科目考完,两人在旅店的院子里看花,闲聊。旅店老板看了一会儿电视,嫌屋子里闷热,也搬了一个小板凳出来。他是个很健谈的老人,和安澜他们聊天气聊政事,倒也很融洽。
安澜本来就是个好奇心旺盛的人,眼见时机成熟,就问起了早上两副碗筷的事情。老人很安详地解释,那是给他死去的留的。
“他虽然逝去很多年了,但是我知道,他的魂魄一直留在这里,他舍不得我。”老人笑了笑:“我小的时候,他就说要照顾我一辈子,他是个很守信用的人。”
老三也对这种陈年往事很感兴趣,倒退十几年,同性恋在中国可是犯罪,不知道这一对老人是怎么坚持下去的。
“那您的那位,是什么时候去世的?”老三问。
“有些年头了。”老人低头想了一会儿:“我想想,那时候我高中毕业,才十八岁,现在六十二岁了。算起来已经四十四年了。”
安澜惊讶的说不出话,而老三也张大嘴巴“啊”了一声。他们还很年轻,接受的思想也很新潮,很不理解这种近半个世纪的单恋是如何度过的。
在两人的追问下,老人简短地讲了他和恋人的往事:两人高中时候相遇,情窦初开,彼此爱慕,是很纯粹的恋爱。当时赶上国内局势动荡,亲人朋友之间反目成仇、落井下石。两人的事情不知怎么被另一个同学知道了,就四处宣扬,说两人耍流氓。那年纪略长一些的男孩子,就履行了“照顾一辈子”的誓言,把所有的罪名都顶下。最后在批斗中不堪屈辱,自尽了。留下这年纪小一些的,独自活在这世上。
老人讲到自己的恋人在简陋的牛棚里上吊自杀时,眼圈有一些湿润,不过情绪又很快平复过来。他一个人熬过了那个年代之后,又过了几年,周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在恋人自杀的地方,建起了工厂,工厂破产之后,地皮闲置,后来就有当地人在上面盖了二层小楼,做起旅馆的生意。老人故地重游,见此情景,拿出半生的积蓄,买下了这家旅店。
“我接管了这家店之后,推开玻璃门进来,似乎看见他就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冲着我笑。他还穿着绿色的军装,腰上扎着皮带,威风凛凛。我却已经是老骨头了。”老人说到这里,脸上带着笑意,似乎在回想着那天的情景。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老三说。
老人缓缓地摇头:“那种感觉,又不全是思念所致,仿佛他真的就在那里一样。之后我留在这里,经常会感觉到他的存在。我记账的时候,他就坐在我身边数钱,我做饭的时候,他就坐在水池边玩水龙头。我虽然眼睛看不见,心里却想长了另一双眼睛似的。”
“这种现象也是存在的。”安澜说:“电影里讲过,有人就存在第六感,可以感觉到未知的灵魂。”
老三看着两人的对话,仿佛在听狼外婆这种故事一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第二天下午,最后一科考试结束,两人收拾东西回学校。安澜的行李箱里装了黑雨衣,他原本打算穿上,看看旅店里是不是真的有鬼魂存在,后来想了想就算了,只要老板觉得他存在就够了。
两人在柜台前交房卡,老板笑着和他们攀谈,这时辰夜打电话过来,问要不要接他。安澜一口回绝。他想起了上次辰夜把梁笙砍成两段的情景,担心辰夜过来,一时兴起把旅店老板的恋人也杀了。
回到学校后,宿舍几个人犹如脱缰的野狗,欢天喜地地聚餐喝酒,六个人喝掉两箱啤酒、四瓶白酒,最后神智都不清醒了,还是老三给女朋友打电话,又叫了几个人过来,把他们扶回去。
安澜回宿舍后,倒头就睡,根本没有在意口袋里的手机已经响了十几次了。
夜里他觉得口渴,起来喝了半杯水,重新躺下后,忽然觉得身体宛如被千斤石头压住了似的,半点不能动弹。他睁着眼睛望着头顶的床板,以为是鬼压床了,就把身体渐渐放松,心想过一会儿就好了。
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外套的拉链被拉开,毛衣被掀到胸口。安澜脑子里尚不清醒,所以见了这骇人的情景也不觉得害怕,只是下意识地去抓自己的毛衣,触到了一只温暖干燥的手。
“是辰夜吗?”安澜含糊地问。
耳边响起了一阵轻笑。辰夜在黑暗里现了形,他跪坐在安澜的身体上,笑吟吟地低头看着安澜:“是我。”
安澜用手把毛衣扯下来盖住肚子,嘴里咕哝着:“你怎么到这里了?”又挪了挪身体,空出一小片地方:“别压着我,躺在这儿。”
辰夜有些不情愿地从他身上下来,翻过身想去抱他,发现他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辰夜抬起他的下巴,低头吻住他柔软的嘴唇。安澜躲了一下,然后就顺从地张开了嘴唇。
辰夜吻的如痴如醉,手上也没有闲着,一吻终了,已经把安澜剥的干干净净。安澜紧闭双眼,怕冷似的往辰夜的怀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