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声蛊惑了自己心神的魔女。
他绝对不可以就这样放他们离开,即使心里清楚明白地知道,自己甚至抵挡不了对方的一根小指头。
骤然间爆发出一声大吼,月孤鸿一跃而起,连人带剑化身为耀眼的长虹,向着毫无防备的君莫问疾刺而去。
身边的月飞鸿并没有试图阻止他,小小的少年只是伫立在原地,冷冷地看着自己在这世上仅剩下的亲人,就那样不顾一切地、飞蛾扑火般地冲向令得月氏几乎灭绝的仇敌。
那是孤注一掷的刺杀行动,月孤鸿早已经抱着必死的觉悟,但他只想证明一个事实:月家的人绝不会有贪生怕死之辈,而他,自始至终都是月氏的一员。
小小的身躯里却蕴藏着巨大的力量,剑法或许仍显得稚嫩,但那份胆略却胜过许多不战而退的成名高手。
君莫问的视线微微移转,瞧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这名少年,然后只是轻轻地抬起右手,食指、中指随心所欲地一夹,便将对方的剑尖夹在了指间,再也不能移动分毫。
月孤鸿整个人的去势猛地被阻拦,提起的内力无法宣泄,顿时反噬到自己身上,只觉喉间微微一甜,唇角已经缓缓流出血线。
他却并没有感觉到死亡来临时的痛楚,若真要说有什么令他觉得很不好受的话,恐怕还是那碧眸女孩的一个眼神。
她已经有些诧异地转过脸来,微微一怔,似是认出了他是谁,但却并没有跟他招呼,而是有些不易察觉地皱了皱小巧可爱的鼻子,眼睛里流露出几分不屑的神色,像是在说:你是什么东西,又怎么敢这样做?
月孤鸿顿时有些气急败坏,咬紧了牙关,再次拼尽全力地想要自那个人的指尖将长剑抽出,但无论怎么用力,都如同蚍蜉撼树一般可笑。
他怒极抬头,视线便猛地撞入了那个人深邃如海洋的眼眸之中,顿时被那眼神震动了一下,一时间忘记了挣扎。
“你不怕?”那个人注视着他,终于轻轻开口。
这是月孤鸿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离听见他的声音,之前所无法察觉到的细微情绪,现在他却可以清清楚楚地感觉得到。
那个人的声音里有着淡淡的疲倦之意,却更有着绝世而独立的骄傲,似乎无论在怎样的情境下,都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令得他低头,更无法左右他的决定。
那是建立在强大力量基础之上的绝对自信,或者也可以说是自负,但却没有人敢于这么想,因为君莫问已经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他有资格如此骄傲。
“怕!”
月孤鸿的双手仍然握紧了那柄长剑,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回答。
他怎么可能不害怕眼前的人?
再怎么说,他也不过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又刚刚亲眼目睹无数的高手死在对方的手上。
但害怕又能如何呢?
他是月氏的男儿,就要勇于承担自己的责任。
现在父母兄姐都死在了那个人的手上,复仇的重任便落在了他的肩头,即使再艰难,他也必须去完成。
君莫问凝视着眼前的少年,唇角慢慢地竟又现出一缕浅浅的笑意。
他松开手,月孤鸿手中的长剑顿时在内力的作用下断成寸寸,散落在地。
月孤鸿一下子又变成了赤手空拳,不禁有些不知所措,呆呆地怔在了原地。
那眼珠跟君莫问一样碧绿如美玉的女孩子,在一边有些好奇地歪着脑袋问:“哥哥,你为什么不杀他?”
直到此时,月孤鸿才知道,原来她竟是那个人的妹妹,难怪仔细望去,颇有些相似之处。
而她所问的问题,也正是他心中所想。
君莫问已经杀尽了岱顶之上敢于向他挑战的高手,为什么独独对自己手下留情?
却见那个一身黑衣的人轻轻摇了摇头,道:“他还只是个孩子,不配作我的对手。”
一句话,顿时又让月孤鸿羞愧难当,却又无可辩驳。
他的确不配当那个人的对手,但他在心里暗自发誓:那也仅限于现在而已!
只听那女孩子已经娇声笑道:“这些人全都不配,你为什么又杀了他们?”
刹那之间,月孤鸿觉得那人眼中的寂寞似乎变得更加浓郁,他仰望了夜空,良久才道:“他们确实不配。但今夜是他们先来攻我,既然决定这么做,就应该为此承担责任。”
碧眸女孩似乎还是不大明白,她伸手一指月孤鸿,道:“可是他也同样先用了剑来攻击你呢。”
君莫问淡淡道:“我说过,他还是个孩子。我只杀成年人,因为只有他们,才可以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负责任。”
说着,他却忽又低头望着月孤鸿。
在这一刹那间,月孤鸿竟然产生了错觉,以为在对方的眼眸中看出了些许暖意。
只听君莫问缓缓开口道:“这个孩子,以后会有出息。不知道,到那时他有没有资格与我一战?”
他的语气中,竟有着深切的期盼,仿佛一个好对手是他寻觅已久的朋友。
就在这一刻,月孤鸿忽然暗暗地下定了决心,自己成为有资格与他一战的人。
在他的心底深处,隐约觉得,自己其实并不完全是为了报仇,而是因为这人相知的一句话。
那女孩子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如同银铃般地笑了起来,向月孤鸿道:“你听见了?等你有资格与我哥哥一战的时候,再来找我们。”
君莫问轻轻叹息了一声,淡淡地又瞥了月孤鸿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