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颊,虽然及时收敛了剑气,而且君莫问也及时后退,但那一剑还是自额头斜斜向下直到左颊,险险伤及左眼。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君莫问的半边面颊,而他整个人也如同断线的风筝似的向后去。
吴风甚至没有半点犹豫,身形已陡然向前飞掠而去,抢在君莫问下坠之前,紧紧抓住了他的右手。
君莫问的眼睛蓦然睁大,心内先是有些茫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很快就明白了过来,顿时又是一阵莫名的欣喜。
然而,吴风也只是来得及抓住他的手而已。
两人之间,本来就是一个步步紧逼、一个后退闪避的态势,速度都是极快,而吴风那挟风雷之势的剑招更是已经倾尽全力,虽然及时收手,之前的惯性却仍然不容小觑。
再加上吴风为了及时抓住君莫问而奋力前掠,待回过神来时,两人都已经身在半空,向着瀑布之下的深潭不停坠落。
还是君莫问最先反应过来,虽然身处绝境,却并没有惊慌失措,转瞬间已经连出数掌,击在身旁的瀑布之上,顿时水花飞溅,落得两人满头满身,与此同时,他们下坠的速度也稍有减缓。
吴风也随即醒悟过来。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能在他使出风波变这一招的时候没有横死当场,刚才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他甚至还来不及思考,现在才忽然有些后怕,进而感到庆幸。
如果没有刚才那险些杀死君莫问的一瞬间,他可能还不会意识到君莫问对于自己来说,早就成了不可或缺的重要人物。
无论他是魔教的教主,还是籍籍无名的黑衣胡人,吴风只知道,自己并不想杀他,即使是为了整个武林。
这是一种极为奇怪的感觉,纵使要背弃自己身为吴家传人的使命,他也希望能够找到一个与君莫问共存的方法。
当然,这个念头只是转瞬即逝,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保住自己和君莫问的性命。
无论他们俩的武功都多高,自飞雪岩直接坠入万丈深渊的话,也必然都会粉身碎骨、难以幸存。
吴风的视线转向横生于峭壁上的参天古树,然而他们很不巧地落在了瀑布的中间,水流反而加快了他们的下坠之势,同时又离那些可以攀附的树木有些遥远。
略一沉吟,手中短剑已接连挥出,因吴风用力巧妙,被削下的树枝直撞上飞泻而下的瀑布,立时顺流而下,随即又变成两人可以暂时借力的落脚点。
君莫问和吴风两人合力,不可思议地稍微减缓了下坠之势,同时也稍微偏离了瀑布。
飞泻而下的水流只会加快他们的速度,并且难以借力。
眼见陡峭的山壁总算已经到了触手可及的距离,吴风立即挥剑,猛地刺入了坚硬异常的石壁,顿时溅起无数火花。
虽然他的短剑薄如蝉翼,但内力所到之处,不仅能削金断玉,就连厚厚的岩石也能穿透,但两人的速度实在太快,若想仅凭短剑之力强行刹住下坠之势,再坚韧的宝剑也非折断不可。
所以吴风的剑刃是竖着插入石壁,虽然无法立时阻止两人的下坠,但短剑在他内力的作用下也势不可挡地划过坚硬的岩石,就像把整座山峰割裂了一道长长的缺口,金石相碰所溅出的火花,在月色下绚丽夺目,映得两人的面庞忽明忽暗。
与此同时,他们下坠的速度也开始放缓,但谁也不敢轻易松懈,因为脚下乱石嶙峋的地面已经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以目前的速度坠落在地的话,虽然两人轻功卓绝、内力深厚,却也难免还是会身受重伤。
君莫问迅疾无比地再次出掌击向石壁,这一掌威力惊人,竟然将那块岩石震得粉碎,他和吴风的身体也在反作用力下向旁疾飞而出,随即继续下坠,但落脚之处,已经从刚才的乱石地转移到了瀑布下的深潭。
“扑通——”
从那么高的地方坠入水中,君莫问和吴风在惯性的作用下径直向最深的潭底落去,包围着他们的水流带来难以形容的压力,震得两人的耳膜“嗡嗡”作响,伴随着即将窒息的紧迫感。
直到下沉的速度减缓到可以忽略不计,两人才对视一眼,极有默契地向水面上缓缓游去。
明月当空,君莫问和吴风并肩躺在岸边,只觉得全身的力气似乎都已经耗尽,却听身畔水声如雷,阵阵水气扑面而来,带来一种有些奇异的平静感觉。
他们谁也没有这么狼狈过,扭头向身边人望去,不由都觉得有些好笑。
直到此时,君莫问才注意到两人的手仍然紧紧相握,但那感觉十分自然舒适,所以他并不想改变现状。
他们都静静地凝望着天际的那轮圆月,心中明明思绪起伏,但却偏偏什么都没有想清楚。
良久,吴风才喃喃开口:“这一战……”
表面上看起来,应该算是平局,但他心里却很清楚,若不是君莫问有意相让,自己根本无法伤到对方。
这个结果,让他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也更加烦恼。
他的确不想杀君莫问,但也同样不希望月恒教继续与中原武林为敌。
只要月恒教仍然以一统江湖为目标,吴风就必然要用尽所有的力量去阻止,这已经变成了一个死局。
君莫问默默看了他一眼,坐起身来,忽开口道:“你永远不会对中原武林坐视不理,是不是?”
即使那些人里,有许多根本不值得他去挽救,然而吴风偏偏就是这样固执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