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师团总指挥福田彦助震怒,立即从内城军卫中抽调人手,到外城沿线机动巡防,一旦发现偷袭者即刻扑杀。
与此同时,慕冰辞在内城所作准备停当,抱了必死的决心,欲与第六师团一战。因城内外无法通信,慕冰辞并不知晓慕岩秋的计划,只是凭直觉觉察到有人在不停地滋扰驻城日军。慕冰辞敏锐判断到,外城那批人的刺探手段来看,人数应该不多,不足以攻入内城。如果要突破日军的铁甲防线,在枪械处于劣势情况下,必得要至少三倍于守城驻军的人数,才可能用尸体铺一条进城的路。没有哪个军团会傻到做这样划不来的买卖,所以城外那些人,应该只是想给内城突围打掩护。想要活着出去,必须得靠自己。
慕冰辞与顾绍庭商定,派人给贺东成送信求降,要求第六师团统帅福田彦助三日后亲自到老东门齐川门受降,并承诺不杀降虏。福田彦助受了外城滋扰,也无心再玩猫捉耗子游戏,欣然应允,只想先拿下内城,后灭外敌。便在约定期限来到齐川门,并带足一个步兵旅团前来受降。
日军第六师团即便是在同为常备军的甲种师团中也极为臭名昭著,只因该师团过于嗜杀。福田彦助带这么多人进城受降,就是打着杀降的阴狠主意。对济南围而不攻两个多月,这样的耐心,等的不过欣赏是守军惊惶失措俯首跪地求饶,丧尽尊严的可怜样,以及最后以为能逃过生天却突遭残杀的绝望样。福田彦助所上瘾的,即是这样的变态心理满足。
东川门城门在礼炮声中缓缓洞开。福田彦助坐在军车上驱入门内。却在经过城门下时,城楼上忽然扔下十几只榴弹,继而两侧角楼上炮火大作,对城门猛轰不止。福田彦助震怒,立即在军卫掩护下跳车退出城外,喝令步旅团还击,并调集铁甲车攻城。
几乎同时,外城军卫来报,铁甲车联队突然遭到袭击,士官尚来不及启动铁甲车,就被炸了个措手不及。多辆铁甲车遭到破坏损毁,联队死伤过半。
另有北门及东北面驻军来报,同时受到突袭。福田当即下令西门及南门驻军调集前往东北面支援。
此时慕冰辞正埋伏在南门,城内仅剩的枪械弹药及几门大炮都押在了这处。角楼内大炮对准南城门,等待时机突围。
隆冬深雪,蛰伏在城墙内的军士们身披厚厚一层雪被,如同雕像与城砖碉堡化为一体。
慕阳把自己身上并不厚的披风解下,给慕冰辞拂去头发上雪层,伸手给他盖上披风。
慕冰辞回头看了他一眼,伸手挡了一下,竟然少见地对他笑了笑:“你自己留着吧。我还成。”而后他忽然在慕阳肩上拍了拍,语气是从没有过的温软,“这次要是能出去,我就给你娶个媳妇。要是不幸得留在这里,你要骂我也成,反正,我也听不到了。”
慕阳眼睛有一点红,不顾慕冰辞反对,执意把披风裹在他身上,抱怨道:“跟到你这种少爷,还有什么好歌颂的吗?你又任性又泼辣,哪天不惹事,浑身都不痛快。跟着你,给你擦屁股还来不及。要是还有下世人生,我可不想再碰见你。”
慕冰辞无语地望着他,俄而深深一笑:“好。咱们后会无期。”
慕阳忽然就跟一受了委屈的孩童似的,扁着嘴哭了。狼狈地别过头,忽然听到远远礼炮声响起,而后便有炮火声大作,警觉道:“是东门!”
所有人精神一振。
再过得一刻,城外传来骚动声,探子来报,日军开始向东北面集结,调走了一批人。
慕冰辞于风雪中立于城楼上,下令往南门突围。
角楼上顷刻间炮火齐轰,冲城下藩篱外把守的日军猛烈开火,守军不防城内浙军蛰伏在此,毫无察觉地就被轰开了一个缺口。慕冰辞等人立即冲下城关直入深林,依靠丘陵地带寻找藏匿场所。
包围圈防线上的日军很快反应过来,西门和西南门的守军立即纠集支援,来的都是常规步兵旅军。也就是在这南面丘陵地带,骑兵连和炮兵连皆有行动受限的劣势,只能依靠步兵跋涉追击。深山厚雪,慕冰辞等人占据了方才那一刻的时间差优势,把追兵甩在身后,率先攀爬上了制高点,远远地还击。
正在东门外城指挥作战的福田彦助得到慕冰辞突围的消息,暴怒狂躁之下抽刀连砍三名军卫,嘶吼狂叫地指挥战车联队火速开往南门,要求务必歼灭所有敌军,否则战车联队集体自戮以谢罪。
慕岩秋率奇袭队灵活作战,只是东北部多平原而少丘壑,不容易藏身隐匿,只能在原野丛林里不断转换阵地。东面突袭引得日军大批涌过来支援,慕岩秋打算与之对抗一个小时,若还没有内城突围的消息传来,则将直入城内与敌同归于尽。
如此一个小时之后,从两面围拢来的日军忽然变少了,远远地望见巨型铁甲车炮筒冲天,正往城内开去。刺探来报,日军忽然下令追击南门。慕岩秋得知大喜,猜得是慕冰辞突围成功,只要进入南面山区,再转入江苏境内,很大程度上就是安全了。
于是下令两团分散的奇袭队立即集结,继续冲击东门,拖住日军脚程。福田彦助眼见两头不保,已知南面不能成事,躁怒之下严令战车返回东门,对偷袭之人展开全面反剿。
慕冰辞爬上一座雪山侧峰时,济南城东一带炮火连击,那穿云裂石的轰炸声直入云巅,震得脚下雪山似乎都在簌簌颤动。而火烧云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