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冰辞拧巴着半边身子,被蒋呈衍慢慢施加下来的力道扭得酸疼,腿弯一软单腿跪在了地上,恨得几乎要咬人。又因为防身的鞭子不在,那几下花拳绣腿根本打不过蒋呈衍,几乎要怄出一口血来。然而他脾性亦是死犟,蒋呈衍越是来硬的,他越是死也不屈服。“你这个王八蛋!臭流氓!死变态!快放手——啊!”
正骂得顺口,被蒋呈衍提溜起来甩到肩上,扛麻袋似的扛着就走。几步走到车子旁,往后座扔了进去。慕冰辞后背结结实实摔在皮椅子上,七荤八素地刚要爬起来,车子猛地开动,又一头撞在座椅靠背。
慕冰辞这辈子都没像此刻暴跳如雷。他头昏眼花竖起来,冲蒋呈衍那张狐狸脸就一拳挥了上去。“你去死吧!”
被蒋呈衍轻松截住,松松地把手掌包裹住慕冰辞那拳头,蒋呈衍阴沉着脸警告地喊了他一声:“冰辞。”
慕冰辞印象里这是蒋呈衍第一次喊他名字。而不是那种调侃的语气喊着小公子小公子。这一下慕冰辞愈发无所适从,心里面压着一腔的郁气来回冲撞,但瞧见蒋呈衍那冷霜凝练的表情,似压着怒火,也像是头疼烦躁,终于没能再厚着脸皮犯作发泄。
蒋呈衍见他不再闹腾,脸上神色松缓下来微微一笑,道:“乖了。”便转头望着窗外,再无其他话。
慕冰辞心情复杂,也一时无话。车内立时安静下来。唯有那握在蒋呈衍手中的拳头,慢慢地、慢慢地放松开来。却也任由他握在手中,没有再挣扎。
到了家,慕阳等在楼下客厅里,坐在沙发上无聊,脚边摆着来上海时带的行李箱。看到蒋呈衍和慕冰辞回来,站起身道:“蒋三爷,少爷,你们可回来了。大小姐交待我把少爷的行李拿过来,说麻烦三爷好好照顾少爷。等她生了,再好好答谢三爷。”
蒋呈衍道:“二嫂太客气了。”回头吩咐佣人帮慕阳把客房打扫出来,让慕阳住下。自己拉着慕冰辞,拖到楼上慕冰辞房间,关了门还反手锁了。
蒋呈衍把慕冰辞按在一张圈椅里坐下,自己也拖了一张坐了。“说吧,昨晚上跟阎世勋,是怎么回事?”
慕冰辞警惕地看着他,并不意外他会提及这件事。心里到底有愧,嘴上却不肯示弱,也不回答蒋呈衍的问题,却道:“你送出去的那条街,算我欠你的。我也不想承你这个人情,回头你找会计清算一下折合成现银是多少钱,我跟爸爸说一说,让他赔给你就是。”
蒋呈衍胸口一窒,一口气堵得气不顺。他一手撑在额头轻轻揉了几下,把被慕冰辞激出来的怒气揉散,仍是好声好气道:“一条街让了就让了。我不心疼。这也不重要。”
慕冰辞愣愣地,“那重要的是什么?”
蒋呈衍长叹一口气,似乎是憋了很久,拿眼睛把慕冰辞定定地望了片刻,才道:“重要的是你。你初到上海不过两天,对这里情形半点也没底,却敢一出手就打坏了别人一只眼睛。这次是你幸运,没遇到比你厉害的。否则的话,我就是送别人十条街,也换不回完好无损的一个你。”
这话叫慕冰辞彻底愣住。心底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滋长,如同浸泡在水底的沉睡的珠贝,咕噜噜冒出串串微小水泡。方才那如临大敌的气势渐渐消去,嘴上却仍是虚张声势:“你——这么着紧我做什么?不过一点小事,哪有那么严重,就会缺手断脚的了?”
蒋呈衍道:“那是你不知道阎罗那头是做什么的。他们其中一项生意,就是把妇女孩子拐了来,该卖的卖掉。卖不掉的多半都是折了手脚,或别的方式弄成残废,由专门的组织从中操控,利用他们行乞来赚钱。你自己去想一想,会不会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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