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思念的脸色越来越沉,眼中酝酿着汹涌的情绪,宋如璋手无足措地轻轻拉扯李怀宇的衣摆,在他耳边低声道:“怀宇,你别开玩笑了。”
李怀宇并不理他,也不与顾思念有任何眼神交汇,他紧盯着顾子青,语气略有咄咄逼人地向他施压:“你要是给他注射毒品,不光得不到你想要的,我们也绝对不会放过你,到时我们无所顾忌地对你出手,你觉得你能讨到好处吗?不如考虑下我的建议。”
见顾子青停下了注射的动作,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自己,并露出沉思的神情,李怀宇便放软了态度循循善诱,“我绑架我,放顾思念去为你办事,你满意了再把我放了,到时顾思念也和你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这不是正合你心意吗?”
“李怀宇……”顾思念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李怀宇清秀俊美的面庞,却一直没能和他双目相接,此时他轻轻呢喃着他的名字,声音里混杂着痛苦和自责,让李怀宇脸色微变,但他还是狠下心来没有看向姿态狼狈的顾思念。
顾子青眼神阴翳,冷笑着反问道:“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来换他?”
“我……”李怀宇怔愣地失语,眸中现出茫然的神色。他也不知道自己算什么东西,这么多年卑微惯了,这时候居然能说出如此“大言不惭”的话。但他的手渐渐上移,轻轻抚上自己的口袋,也按住了其中那封沉逾万钧的旧信。
李怀宇默然垂首,一时间居然无法回答顾子青的逼问。沉默与尴尬在空气中混合发酵,压得所有人都呼吸困难。良久之后,正当顾子青要不耐烦时,李怀宇突然直直地迎上他探究的目光,眼中一片昭朗清明,同时他嘴角微翘,露出一个不甚明显却暗蕴温柔的微笑,“我凭什么?凭……他喜欢我。”
此言一出逼仄脏浊的车库里顿时针落可闻,最为明显的就是顾思念粗重狼狈的喘息。
李怀宇的脑海中走马灯一般闪过所有与顾思念有关的记忆,小时候瘦弱无助的他与如今强势沉稳的他并不相似,却能在李怀宇的心里渐渐重合。他口袋里的那封信像是一颗带着希望和甜蜜的种子在他一片凄荒的心上扎了根,起初他并不相信这颗种子会有结果,甚至还想要将有关顾思念的一切从心上连根拔起,可他终究是舍不得放弃这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安慰,自欺欺人也罢,他眼看着它渐渐发了芽。
当他试着放下一直以来被包养的自卑和低微,细细地审视这三年里种种,才发现在他低着头唯唯诺诺地“伺候金主”的时候,忽略了许多静水流深的温柔与爱意。
顾思念从不曾以金主的身份自居,对他向来关爱有加,在失忆的那段时间里更是粘人又温柔,将满腔爱意表露无遗,炙烈到烧得他心都化了。是他太胆小,才错过了那么多,好在现在醒悟也不算晚。
曾经的小细节被挖掘出来后犹如滋润细腻的泉水源源不断地浇灌着李怀宇心底的那颗种子,直到它长成参天大树,其树荫也可以拂去他的彷徨与自卑了。李怀宇终于真正抬起头来,拨开云雾一般看到了顾思念的心意,口袋里那蒙尘多年的信也给了他说出口的勇气。
“他喜欢我。”李怀宇的声音轻得险些散在空气中,惯入顾思念的耳中却如雷霆炸开,激得他身体剧颤了一下,“你只要拿我威胁他,思念什么都会为你做的。所以……你放了他吧。”李怀宇呓语一般轻喃着,说出的话却让人心神大震。
其实他并不确定顾思念是否真的会如自己所夸下的海口那般,为了自己什么都愿意去做。现在最重要的是让顾子青相信这一点,只要他愿意交换人质,顾思念能获得自由就够了。
反正李怀宇为了顾思念什么都愿意去做。
“怀宇……”顾思念无意识地念叨着他的名字,不自觉间脸上居然落了滚烫的眼泪。他喜欢李怀宇这件事,是他一直想让那个人知道的,可现在李怀宇亲口道出了自己的心思,他却只觉得心痛难当。
李怀宇此刻反而冷静下来,淡笑着逼视着顾子青,无形中给了他很大的压力。顾子青吸毒时虽然疯癫又神经,但却一点都不傻。他冷静下来后仔细想想,明白如果真的给顾思念注射了毒品,等于跟宋如璋他们直接撕破脸,也就再无要挟他们的可能了。而他从顾思念不自觉地流露的紧张神情里敏锐地察觉到了李怀宇对顾思念的特殊。
既然现在事情陷入了僵局,那么不如赌一把。就赌顾思念不会扔下李怀宇不管。于是顾子青纠结片刻,便沉冷地点点头,“好,但你们给我老老实实地办事,不要想着耍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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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交换人质的时候,李怀宇和顾思念没有丝毫交流,让顾子青以为他们俩其实交情不深,险些当场翻脸反悔,不过他最终还是沉住了气,只是在心里发狠地想道,如果顾思念不守诺言,就拉李怀宇陪葬。
直到李怀宇被顾子青的喽啰五花大绑在另一张椅子上,顾子青才谨慎地下令放开顾思念。被囚禁了一天的顾思念被松绑后甚至无力站起,勒得青紫的双手软绵绵地垂在身侧,他一言不发,只竭力压抑着沉重痛苦的喘息。宋如璋快步冲到他身前,先是简单查看了一下他的断腿,然后满心郁愤地将他扶了起来。
“给你们八个小时,时间到了还拿不出我要的东西,我就砍掉他的手脚和脑袋,扔在你家门口。”顾子青阴冷地威胁道。
顾思念搭着宋如璋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