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渺因身怀无相诀,耳目光灵,此下屏气凝神,便将四周声响尽数纳入耳中。
“儿啊,你再坚持一会儿,一会儿就行。”正下方传来的一个男声,让单司渺耳根一动,终是辨出了熟悉的味道。
“爹,不成了,我快撑不住了。”回答他的,是一个年轻的声音。
“撑不住也得撑着,我马上就上来了!”
单司渺呼出一口气来,小心翼翼地偏了偏身子,将头探出去两分,只隐约瞧见离他约摸十几丈远的地方,有个肥硕的身影正在吭哧吭哧沿着绳索往上爬。
“小三子。”单司渺冲着已然快被拉到崖洞边儿上的小三子唤了一声。
“在!”小三子此时被冷风吹的浑身战栗,手脚僵硬,听到单司渺唤他,赶忙应了一声。
“听着,我数到三,立刻丢了手中的绳索,死死攀住洞岩,明白么?”
“什么?!”小三子仰头瞧了瞧那狭小的崖洞,只有半步宽的地方,不管以怎样的姿势也根本不可能安全容纳下两个大活人,何况,就算他上的去又如何,过崖的绳索只容得一人脱逃罢了。
“一、二——三——”
可单司渺并没有给他太多的考虑时间,骤然将腰间绳索一拉,瘦弱的少年便如同一只燕儿一般飞驰而上。
单司渺一把拉住对方的腕子,一个翻身,将他整个人甩进了壁窟里,而自己则背朝着悬崖,俯撑着里岩,仅凭一点脚尖挂在洞穴外头。
这样子,他便可再撑上几个弹指。
小三子踉跄了一下,本能的将指尖抠入壁岩,与面前之人四目相对,鼻息相闻,虽然已是万分危险的形势,可近在咫尺的暧昧姿势仍是让小三子没由来的耳根一红。
“一会儿用面前的藤蔓爬去对岸等我,自己小心些。”
交代完这句话,还未等小三子开口,单司渺便一挥手,用匕首割断了二人相连的绳索,迅速沿着崖壁滑落了下去。
“单大哥!!”小三子大惊失色,喊叫出声,想探头去瞧,却没把住平衡,差点摔了出去,只得死死拉住了连着对岸的那根救命的藤蔓。
他刚刚说,让自己先去对面等他?是在骗自己么?还是他真的另有办法脱身?
小三子瞧了瞧脚下深不见底的悬崖,眼一闭,心一横,沿着那粗如婴儿手臂的藤蔓缓缓往对面爬去。
那人定不会骗他的。
小三子正下方的壁窟中,一个油头粉面的青年望着已快顺着绳索攀到洞沿边上的中年男人,猛地加快了手中割据的动作。
“爹,你慢些,这绳索不稳!我快给你晃下去了!”青年一边喊着,一边故意摇了摇腰间的绳索。
底下的胖子又岂是傻子,他几乎已经听到了对方用匕首割绳子的声响,猛地一拽绳索,又瞬间上了四五步远。
那儿子见他已到了脚边,高举起匕首,用力斩下,绳索终是不堪负荷,啪嗒一声断了开来。腰上一轻,青年人刚刚松下一口气,却不料忽然从下方伸出一只手,死死拽住了他的脚腕。
“小畜生,为了活命,连老子也要杀!”
肥胖的身躯甚是灵活,脚下一蹬便硬挤了上来。二人身形相差甚多,青年瞬间被他挤得半个身子都悬在了外头,若不是手上攀得牢固,怕是当下就要丢了性命。
儿子想活命,那当爹的亦想活命,对准自家儿子胸前便是一掌。青年见状,挥出匕首便往对方身上扎,二人竟在这难以立足的洞崖边上展开了一场你死我活的父子相残。
石窟狭小,久立不得,二人相争之下,已快临近极限。
可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只见那胖子一招虚晃,拍飞了青年手中的匕首,再借力一推,便将人推出了壁窟外。
青年骤然摔下,只得用双手死死攀住洞窟下方,谁料上头的人却是毫不留情地对着他的手指踩了下来,使得青年顿时发出一声惨叫。
“爹!爹!我错了,爹,您救救儿子吧!”青年带着哭声求饶道,“您如今可就我这一个儿子了啊,杀了我,您就绝后了!”
那胖子哼了一声,冷眼相瞧,“儿子可以再生,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说罢脚下又用力碾了碾,眼瞧着这父子二人就要分出了胜负来,却不料就在这同一时间,头顶上又莫名落下一个身影来。
单司渺以手中匕首用力划过光洁的崖壁,减缓自己下滑的速度,趁机瞧准了方向一摆身,便准确地落入了正下方的窟洞之中。
就在他运足了力挤入窟中的一瞬间,那胖子始料不及,猛地被挤了出去,与他那儿子并排挂在了悬崖外。可紧接着单司渺一落地,便一脚踩在了这父子二人攀着石窟下沿的指背上,咔嚓几声,指骨断裂,一胖一瘦二人便同时一松手,往崖下摔了去。
单司渺发誓,这一脚,他绝不是故意的。
二人掉落悬崖前,瞧见上方探出的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容,父子俩顿时瞠目结舌,目眦欲裂。
这对父子不是旁人,正是那何几道与何彦。想来他俩也是无相宫的人潜入缚焰盟掳走单司渺时候顺手牵羊带回来的,何家野心败露,武林正道再无容身之地,也只有投靠无相宫这一条路罢了。
单司渺刚在对面,一眼便认出了这无耻的父子俩,才特地选了他们上方的洞窟落脚。单司渺承认,他从算不得什么好人,可若定要踏着旁人的性命来寻求活路,倒不如选一个自己所厌恶的旁人。
九死一生后,单司渺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