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邢宇未曾出宫前的宫殿去看看,想起来他说过他的住处有一个葡萄架,天气这么冷,也不知道会不会被霜雪冻死了。
最关键的是,谢汝澜想在大婚前去萧邢宇长大的地方看一看,萧邢宇已经很久没来他梦里了,他在想,也许萧邢宇偶尔会回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看看呢?
只是夜深了,谢汝澜只能明日再过去看看。
抬眸望向天际时,那一轮圆月分明皎洁动人。
寂静的深宫里,不知从哪个角落传来谈话声,窸窸窣窣的,谢汝澜当是哪两个值夜的内侍在说话,可是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之后,他突然就愣住了,因为他听到言肆的声音。
言肆……在叫蓝庭生的名字!
谢汝澜细细循着那声音走去,原来不过就在自己身后的转角处,那二人躲在树荫下说话。
谢汝澜听得一清二楚,他震惊于言肆竟然认识蓝庭生,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光明正大的走出,而是脚步轻轻地将自己隐藏在盆栽后。
那言肆不知何时约见了蓝庭生,这个蓝庭生,还正是谢汝澜认识的那个,江南神偷蓝庭生,幽兰谷的少主。
时隔半年,那少年已经成熟不少,连眼角眉梢那点狡黠还是一成不变。
黑暗的树荫下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听言肆说:“我寻你半月,你居然现在才来,不是说皇宫大内于你而言也不过自家后院,来去自如吗?”
蓝庭生的声音有些尴尬,他笑道:“那什么我不是很久没干这行,生疏了嘛……好吧,的确是皇宫守卫太过森严了,前阵子天天风雪,我要是来了很容易被人发现的,倒是你啊萧邢宇,我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
闻言谢汝澜倏地瞪大了眼睛,那蓝庭生喊言肆什么来着?萧邢宇啊……这是怎么回事,他已是几乎窒息。
言肆道:“你别贫嘴,我只问你,当年你给我翠玉令,许我一件事情,现在可还认?”
果真是他……
谢汝澜猛地愣住,头脑在嗡嗡乱叫,混乱不已,难以支撑着自己保持平静,艰难扶在墙边,指尖颤抖着,听着那边的谈话。
蓝庭生笑道:“自然是认得,我好奇问一下,你都死两回了,是怎么活过来的?你还进宫当太监了……哎你不会真的当太监了吧?你这脸易容得也太差了,这么僵硬死板,怎么不来找我帮你啊!真是的……”
他竟然真的就是萧邢宇!
一直……就在他身边……
但谢汝澜却是一点也认不出来,他已是不敢再说自己还如何想念萧邢宇的了,连记忆中他的脸都慢慢模糊。
可是萧邢宇既然就在他身边,为什么又不告诉他?
谢汝澜也压抑不住的,突然红了眼眶,胸口扑通扑通直跳,他的心突然又活过来了,他现在想要冲过去找萧邢宇问个明白,只是又不敢,因为他真的没有认出萧邢宇来。
‘言肆’冷静将他的话打断,“那些事情日后有机会再与你谈,你若还认翠玉令,我想请你帮我做一件事情,你是有名的神偷,但你能否做到将一个人悄无声息的偷走,而不被守卫的数百官兵发现?”
“偷人?”
莫说是蓝庭生,就是谢汝澜亦是怔住。
他搞不懂萧邢宇想要做什么,这家伙一直隐藏在他身边,看他失魂落魄,看他装疯卖傻,看他被人欺负,看他蒙在鼓里日夜怀念着自己,竟然这么久了,都没有透露过他半个字!
这个混账,实在是过分!看他丢人就这么好玩吗?
谢汝澜心里是又气又侥幸与惊喜的,那也没关系,只要他活着回来就好了,其他什么的,都是可以原谅的。
而伪装成椒房殿大总管言肆的萧邢宇并不知道谢汝澜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屋角转角处,他认真点头道:“是,我想请你帮我偷一个人出来,他被当今皇上困在一个偌大的牢笼里,再不救他,就晚了。”
蓝庭生突然一脸兴奋,“这个可以说是很有技术难度了!不过我可以试试,一定给你搞定,你要救的是谢宁吧?再过两天他就要跟皇帝大婚了,再不将他带走就晚了。”
闻言,谢汝澜抿抿唇角,心中有些紧张,难以压制心头的情潮涌动。
谁料萧邢宇竟然摇了头,道:“不是阿宁,我说的那个人,是我的父皇,我希望你将我父皇救出来,季枫和玉姑姑他们不宜出面,这件事还是由你来比较好。”
“不是谢宁!”蓝庭生大叫道。
不是他……
谢汝澜心头那点窃喜顿时消失无形,整个人仿佛被抽去浑身力气一般。
萧邢宇,没有选择救他……
就好像他在自己身边隐藏多时,也没有告诉他真相。
谢汝澜心中蓦地一沉,仿佛又回到了前几日还不知道他身份的时候,以为萧邢宇真的死了的那种空落落的感觉。
所以这阵子,萧邢宇都是在看他笑话吗?
谢汝澜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他宁愿萧邢宇真的死了!
蓝庭生也惊叫道:“你不救他?他过两天就要跟皇帝大婚了!不过也是,你父皇毕竟是你父皇,就是你这么做,谢宁要是知道了,你不但不告诉他自己的身份,还不救他,他心里怎么想?”
谢汝澜指尖掐进了掌心里,微微刺疼感让他稍微冷静下来,不至于太过胡思乱想,他急切地想要听到萧邢宇的答案,想要知道他一定是有了别的打算才会这么做。
毕竟太上皇是他的父皇,谢汝澜这么安慰着自己。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