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毕竟是师父给我的。”魏轻尘笑着道,“恐怕我几百岁了,还是会为师父准备的小礼物而满足吧。”
月永安摇了摇头,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
他们月神峰没捡到过什么天资好的弟子,因而他总惦记别人家优秀的徒弟,听说了魏轻尘的事情后就十分惋惜,现在人在府上,便忍不住多和他聊了几句。
他问魏轻尘:“后来回过却尘台么?”
魏轻尘摇摇头。
“也是,那种不顶事的地方回去也没意思。”说到这里月永安意识到自己又嘴欠了,于是干咳了两声,赶紧换了话题。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突然有弟子来报,说是有师兄弟回来路上被妖怪抓了去。
月永安一听就急了,让魏轻尘自便,而后马上出门救人。
主人离开了,魏轻尘让小童带自己去找师父。彼时大夫已经给他师父看上了。魏轻尘到药炉时,大夫正在给他师父扎针。
殷无忧躺在草席上,身下垫着薄毯,上身裸着,后背被扎得像刺猬。
魏轻尘先客气地和大夫打招呼,而后走在师父身边,拿一旁放着的毛巾给他擦拭额头和脖子上的汗。
殷无忧趴在那里,跟砧板上的r_ou_似的。他感到后背又疼又痒,但动不能动,挠不能挠,只能咬牙忍住。
魏轻尘见师父似乎有些难受,就问大夫这是什么原理。
大夫说,他这是在通过针灸给他师父排魔气。
“怎样才算排出了?”魏轻尘问。
大夫指着殷无忧的背,眯着眼睛道:“你看针扎的地方,有魔气冒出来就是成了。”
魏轻尘睁大眼睛仔细看,过了一会儿问:“为何没有魔气冒出?”
大夫一摊手:“没成啊。说明此法无效。”
无效你把我师父扎成刺猬作甚?
魏轻尘憋着这句话没说,就当是还需要一定时间,于是先忍着。但过了一会儿还是没见生效,大夫摇了摇头,而后开始拔针。
“失败咯,失败咯。”大夫将针收起,无奈道,“这解不了啊。”
魏轻尘先伺候师父穿衣裳,又问:“前辈可知,何人能解?”
“不知。”大夫道,“我就是这一块儿最厉害的大夫了,连我都解不了,其他人也未必有办法。你这个是入魔,入魔哪能通过寻常之法治疗呢?按理说,你们修道之人不是都知道么?入魔了,那去行善积德啊,去修身养性啊,这样时间久了,兴许魔气就没了。”
说着他看着殷无忧道:“你也没必要整天想着这个事,放松心情,转移注意,说不定哪天它就自己好了。”
魏轻尘本来有几分好脾气,见这人把师父扎成刺猬,还在这儿瞎扯,就憋不住了,忍不住道:“前辈若是没有解决之法,也没必要随口乱说。”
“我怎么乱说的了?”大夫瞪大了双眼,“我说的不靠谱么?难道没有几分道理?”
“有道理有道理!”殷无忧连忙拉开徒弟,劝道,“我觉得大夫说的有道理,而且很有道理!”
有什么道理?
尽在瞎说。
如果生病了不吃药就能好,那还要大夫做什么?那怎么还有人病死?
魏轻尘想想就气,还要多骂大夫几句就被师父带走了。
*
二人下了山,一路往酒馆走。路上魏轻尘闷闷不乐,殷无忧哄了好半天也没把他逗笑。
回到酒馆,店内酒气熏天,热闹非凡。魏轻尘兀自穿过人群上了楼,殷无忧留在一楼帮了会儿忙。过了一会儿唐甜甜回来了,一脸期待地问他怎么样了。
殷无忧告诉她,自己没救了。
“没救了你还这么开心?”看着他表情尚且轻松,唐甜甜感到惊讶。
“习惯了。本来就没报什么希望。”殷无忧避开客人,淡淡道,“就是尘儿很失落,哄了半天没哄好。”
“别放弃啊!”唐甜甜道,“这个大夫不行,再找别的呗,总是有人能治的。”
“放弃了。”殷无忧道,“我倒是觉得那位李大夫说的很有道理,我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的方式未尝不是一个妙计。”
“他那不是胡扯么?”唐甜甜摇摇头,“我看不妥,可能他过年喝多了还没醒,别信他的。等会儿我问问几个老客人,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线索。”
结果什么也没问到,甚至其中一位客人说出了和李大夫一样的观点,使得殷无忧更加倾向这个法子。
忙碌了一天,打烊后他端了饭菜上楼找徒弟。
魏轻尘坐在窗前,吹着小风,捧着厚书,看得入神。
殷无忧扫了两眼,又是些不靠谱的古籍。他将书抽走,指着食盒道:“吃。”
“不饿。”
魏轻尘要把书抢回去,没抢到。
殷无忧在他身边坐下,将书抱在怀里,看着他道:“尘儿,我有一个想法。”
魏轻尘马上做出认真聆听的样子:“师父请讲。”
“我仔细想了想,我觉得李大夫说的有道理。很有道理。”殷无忧认真道,“我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被他扎傻了,我是真的在思考后认同了他的方法。我觉得我们不用刻意去求医,以后就云游四方,行侠仗义,行善积德,说不定某天我就好了。”
魏轻尘白了师父一眼:“想行侠仗义就直说,没必要打着治病的幌子。”
“本来就是为了治病啊,”殷无忧伸手扯了扯徒弟的脸,“你竟然给我白眼,以前可是从来没有过的。现在怎么回事?翅膀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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