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此次的任务并不由明楼负责,而是由南方局直接负责,由b城地下党执行。崔中石的小组只负责路上或突发状况下对明镜的保护,并不参与任务。
明镜回到旅馆就躺下了,她需要独自静一静。崔中石将“免打扰”的牌子挂在明镜房间的把手上,自己就去了隔壁房间。
明镜躺在床上,默默地为刚刚逝去的年轻生命捧一掬泪。由他,明镜又想到了自己的三个弟弟,尤其是两个大弟弟——他们会是汉奸吗?
明楼、明诚从国外回来,进入伪政府工作,明镜曾问过一次——两个弟弟是汉奸吗?可是,凭了自己对弟弟们的了解,她选择了否定的答案。
最近几年,明镜亲眼看着两个弟弟为了伪政府殚精竭虑,努力工作,她疑惑了——如果不是为了高官厚禄,两个弟弟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难道他们是心甘情愿地为日本人做事吗?
今天,明镜又想到了这个问题——两个弟弟真是人们所不耻的汉奸吗?
一个小时前消失的那个生命,也曾有两个或更多的身份。明镜知道,她看到的联系人是不真实的,是用一个公开的姓名、身份掩饰了那个真实的他。而在他背后,一定还有更多的藏起了真实自己的人……
明楼、明诚,我看到的你们是真实的吗?
明镜不是一个弱质女流,她经历过风雨,也目睹过死亡与杀戮,她在逆境中长大,独自为弟弟们撑起一片天。所以,她不会像小女生那样,终日躺在床上流泪伤怀。不错,那个曾经鲜活的生命消失了,可是,“一起打鬼子”的约定还在!
明镜十分清楚,货物已经运到,就不可能再带回去。今天没能成功地将货交于地下党,党组织必定会再次和她联系。目前,她要做的就是等待。
既然要等,总是要给家里打个电话过去说一声。明镜起身,拨通了上海明公馆的电话。
此时在上海家里,明楼和阿诚已经吃过了午饭,正在楼上卧室商议大姐的事。
阿诚想立即赶去b城,但考虑到明天藤田芳政到位,自己就算不能跟在大哥身边,至少还在上海,万一有什么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也能够照应的到。
明楼也希望有个人能去b城,可阿诚右臂不方便,外人听说了,一定会问,为什么不让明台去?当然可以解释为,明台办事不够牢靠。但实际上,明台的军统身份就决定了不能让他去。
阿诚去?先不说明天约的文先生,单从任务来说,是否需要呢?或者,阿诚去仅仅是为了演一场姐弟情深给外人看?
阿诚不去?应该不会影响任务,但,会不会引起外面的议论,大姐在b城受了惊吓,家里三个弟弟,两个不需要上班,就没有一个去接大姐的?
两个人正难以决定,明镜的电话到了。
“大姐,你没事吧?中石大哥说出了什么突发事件,你受了惊吓,要静养,所以要晚两天回来!到底怎么回事?”
明镜此时才知道崔中石已经打了电话,还以自己需要静养为由跟弟弟说,要晚回去。一时,明镜有些不悦。
“啊,确实是遇到了意外的事情。我还好,没……”
明镜刚想否认自己受了惊吓,可转念一想,不是受了惊吓,为什么要晚回去?公司在b城原本就没有什么事,所以,除了受惊吓,似乎真找不出别的理由了。
“大姐,你怎么了?”
“啊,没事。就是想起刚才的事有点不舒服。我就是想跟你们说,我可能要在这儿多待几天,定定神,再回去。”
“大姐,要不——,明天让阿诚去接你?”
“胡闹!对了,我还想问,你去文先生那儿没有啊?怎么样?”
“我上午去了。文先生……”
明楼简单地说了一遍和文先生见面的经过,明镜马上说道:
“明天约了文先生,阿诚怎么能过来?你跟他说,老老实实地去看文先生,大姐不用他来接。再说,不是还有崔先生在这儿吗?行了,不跟你多说了。记住,不许来!谁也不许来!大姐过两天就回去了。”
明镜不等明楼再说什么,果断地挂了电话。
“大姐怎么说?”
“大姐说,明天你老老实实地去见文先生!还说,不许任何一个去!”
“那你就答应啦?”
“阿诚,我在想,其实大姐并不希望咱们去!你想啊,大姐为抗日做事是瞒着我们的,就如同我们瞒着她一样。我们不让她知道,她同样也不能让我们知道。所以,大姐可不希望我们去给她搅和。”
“大哥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
“我们就等两天,看看再说。”
“嗯。大哥,我现在倒是担心藤田芳政。”
“为什么?”
“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他迟迟不出现总有问题。”
“就算真有问题,现在想也没用。”
“是啊,现在多想也无益。大哥,明天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你还有心担心我?担心你自己吧!怎么想那两个人都是奇怪。”
“我宁可与怪人打交道,也不愿意与鬼来往。
亲密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