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口气:“烧得这么烫,难怪日间说了那么多胡话。青婉过来,你按着他,上完药后给他包扎一下。”
“哎,好。”谢青婉也不避嫌,过来帮着哥哥给这人治伤。她从小在临祁长大,对世间礼法不甚在意,只在碰到那具灼热身躯时,脸颊微微泛红。
“嘶……”剜肉之痛令宇文势咬牙抽气,额头渗出了汗珠。
“忍着点。”谢青折声音又冷又稳,手起刀落,散发着腥臭味的腐肉便被削了下来。
亲眼目睹翻出的血肉,谢青婉的手有些发颤,宇文势抬头冲她一笑,示意自己没事。低头看见执刀这人清冷的面孔,他不禁想,这人总摆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心却是极软的,也许真的可以……又是一刀下去,宇文势忍着痛道:“谢兄,我们素未谋面,你……如此帮我,不怕我是居心叵测之人?”
谢青折不答反问:“若我所料不错,兄台该是复姓宇文?”
宇文势神色一凛,心思电转间,还是决定赌一把,直觉告诉他这人不会害他:“是,在下宇文势,不知谢兄如何得知?”
放下染血的刀,在伤口上敷上药粉,谢青折让妹妹给他包扎。他下手也是有些紧张的,脸上出了一层薄汗,在烛光下映着湿腻的光。
“猜的。”拿巾帕擦了擦手脸,谢青折笑了笑,“看你衣裳配饰,看你谈吐言语,看你这一身伤,猜的,没想到真的猜对了。”
“……”猜的?宇文势不知这人说的是真是假,半晌说不出话来。
“蒙秦大旱,粮仓吃紧,蒙秦王多半会派人来华晋借粮,这位兄台既然真的是宇文氏族的人,想必就是担此重任的,此时该是在回程途中,但那所借粮食上哪儿去了?”
“……”宇文势惊讶得几乎合不拢嘴,暗道这人莫不是有颗七巧玲珑心,“蒙秦内乱,粮食被朝中叛贼所劫……”
“哦,竟还有这等事。”谢青折拭去蝉翼刃上的血迹,未再深究,他这态度,不像是探问机密,倒像是权当闲聊,只为解惑。
然而宇文势心里却有个想法渐渐成形——此人有惊天之才,他定要带他回去,助自己一臂之力!
谢青婉听他们对话,只觉得叔伯他们当真慧眼识人。若说现今临祁有谁能继承先祖谢沧海的衣钵,绝对非她哥哥莫属。她知道谢青折并不擅长镜语推算,可有这般洞察先机之能,何愁不能顺天命,定江山。
她这边包扎好了伤口,她哥哥那边也收拾好了东西。
谢青折看时辰差不多了,便起身准备出门。
宇文势见状,忙问:“谢兄这是要去哪儿?”
谢青婉代她哥哥答道:“我哥要去牵引水源。”
“牵引水源?”
“是啊,不然你以为白天喝的水是哪里来的,天上掉下来的吗?”
“不,在下只是疑惑,这水源要如何牵引?是要深挖开渠吗?可这深挖开渠并非一夜能成,谢兄是如何做的?”
“我哥是如何做的,你跟着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女儿家不便深夜出门,正好你可以帮我照看着点我哥,别像昨夜似的,累成那样,走都走不……”
“青婉。”谢青折打断她,“早些歇息吧,明日还有事要忙。”
“哦……”谢青婉起身回房,走过他身边还特地叮嘱,“哥,量力而行就是了,你也要当心身体。”
“知道了。”谢青折笑着送她出门,让她放心。
隔壁房门阖上了,外头一阵干风吹灭了屋里的烛火。
谢青折迈出去,身后那人也跟了出来。
宇文势说:“我跟你一起去。”
谢青折看看他的伤,又看看他的眼,叹了口气:“一起就一起吧。”
黑沉沉的天一直垂落到这片旱地的远方,顶着风,沙土灌了满袖,宇文势跟在谢青折后面,不得不以衣袖覆面,同时还要顾着腰间的伤口。
他看见谢青折始终就在自己前方三步之处,同样迎着风,然而他的脚步却丝毫没有受阻,那些沙土像是通了灵性,到他跟前就失了力,簌簌坠落,不会给他带来困扰。
这下就连宇文势都怀疑他是不是仙人了。
宇文势快走两步,忍不住问:“你这是如何做到的?”
谢青折奇怪地瞥他一眼:“以气护体,习武之人多少会一些吧。”
宇文势一怔,暗道自己真是烧糊涂了,以气护体是不难,若他没有负伤,这点小风沙也奈何不了他,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人竟也是会武的。
“谢兄师从何处?”
“师门偏僻,宇文公子多半没有听过。”
萍水相交,他不愿说,宇文势也不便多问,默默跟着他朝前走。谢青折看他步伐不稳,给迷得睁不开眼,终究心有不忍,替他挡了些许风沙。
“多谢。”宇文势哂然,开玩笑道,“谢兄你这御气之法当真精妙,若是战场上乱箭袭来,想必也可止于身前,伤不了公子分毫。”
“……”谢青折语气淡淡,“你想多了。”
约莫走了两里地,宇文势发现前面出现了一个深坑,坑底是龟裂的河床,显然这里曾经是一小汪湖泊,只是水源枯竭,早已干涸。
谢青折体谅他身上有伤,让他坐在坡上休息一会儿。
宇文势好奇他要如何牵引水源,这里很是荒凉,边上的树木都枯死了,而且显然没有通渠,仅凭他一人之力,如何能把水源牵引出来?
只见谢青折走到河床中央,从袖中取出一块罗盘,还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