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深棕色的短发,碎刘海,浅蓝色的挺括的衬衫,袖口收紧,露出肌肉凸起的小臂。再往下是浅色做旧牛仔裤,一双灰□□状运动鞋,鞋面上的图案似乎是几团乱糟糟的细线。
他往那里一站就一下子挡住了涌进来的光线,但又像是带来了新的更为耀眼的光似的,周围的一切景物都显现了与往常不同的面貌,并且是流动的虚渺的。
就像是来自远方的风景如画的明信片或者爱琴海上低低飞翔的白鸟,欧洲中世纪教堂八角形的穹顶或者是呼吸很轻的水生动物。凡是让人联想到美好与别致的意象,都可以用来形容他。
他唤我的名字,“苏若锦”,然后我就连忙把书和手机放进包里,向他走近了。
他的面容也越发清晰,眉宇间是一股子浮躁之气,年轻人特有的对世俗的不耐。至于那仿佛用一双巧手捏出来的鼻子,以及薄而红润的唇,就有略嫌柔媚的感觉了。而他黑宝石一般倒影万物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我,静止的目光下是波流暗涌。
这么各具特色的五官拼凑出来的一张脸,倒是有种说不出来的美感,再加上脸是光滑白净的,让人怎么着都挑不出毛病,只得痴痴地看过去,心头一阵欢喜。
我再次准确无误地知道,我是没有见过这个人的。可按理说,作为同班同学,这么个难得一见的美少年,存在感不该那么弱啊。
“怎么,看你的样子,是真的不认识我了啊”,他故作委屈地说着,嘴角却依旧挂着那种贱贱的笑容,那张脸原本清纯天真的气质都在此时被毁于一旦。
“对啊,我有脸盲症好吗,再说,也不是非得所有人都记得你这张脸吧”,我白了他一眼,把军绿色的布袋包斜挎在了右肩上,
不过,预想中沉甸甸的重量并没有压上来,叶召南抢先夺过了我的包,把它轻松地拎在手里,呈弧线前后甩动着。
“还是我帮你拿着吧,等下还要麻烦你骑车载我回去呢”
他大步地往前走,我只好紧随在他的身后,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发现他可真是个思维跳跃的生物,一会儿说学校食堂的饭菜难吃,喜欢的篮球队今天险胜了一局,一会儿又说他追过的美剧《绿箭侠》和两河流域的苏美尔文明。
而我只是简单地回应着,趁着下楼梯的工夫,我问出了憋了很久的问题。
“喂,你怎么知道我有车的啊,你什么时候加我qq的,又怎么知道我在哪个班的诶?觉得你就像是一个凭空冒出来的人呢,完全不知底细,这让我跟你相处很别扭的”
“你们女生问题好多啊。好吧,那我告诉你”,他一脸无奈的样子,在第七个阶梯处停了下来,不知从哪飘来的一片落叶依偎在他的脚边。
“我啊,从初二那会儿就开始关注你了,那个时候我的寝室在二楼,我几乎每天都跟两个室友在中午午休的时间,看着你穿着不同颜色的裙子从墙根处经过,头发别在耳后,抱着一两本书。也不知为什么,就是喜欢看你低头匆匆走路的样子,久而久之,竟成了一种习惯,哪天不见你了就会心慌。
不过,偷窥你这么久都没被发现,哈哈。后来为了能转到你在的那个班,我就发奋学习了啊,只是没想到终于在初二转过去了,却还是被你无视。可能因为我以前还是个小胖子吧,14o多斤,五官也没长开,在人群里很快就被埋没那种。
你都不知道,为了能有勇气跟你打声招呼,我毕业后的那个暑假花了多大力气减肥,每天都要在健身房锻炼几个钟头,结果还练出了一身肌肉。嘿嘿,要不要我现在秀给你看”
他说着就要解开袖子的纽扣,给我看肱二头肌的样子。我却还沉浸在他刚才一长串的自述里,久久回不过神。
所以说,眼前这个有着媲美太阳花的笑容的少年,已经喜欢了我很久,今天的见面是他早已预谋好的?
我忍不住有点心疼他,眼眶微微发热,却还是控制住了想给他一个拥抱的心情,尽可能对着他自然地笑着。
我低声说,“原来是这样啊,唔……你现在的样子很帅哦,我肯定忘不了的”。
“你就是想忘,我也不会给你机会的。我以后会成天没事就出现在你的视线里,直到你厌烦为止”
他的语气是不容置疑的,目光突然又变得捉摸不定了,有盈盈的亮光在其中闪动。
☆、第一天
我们一起去了实验楼前面的车棚,因为放假人都走光了,棚内就只剩下两三辆简易款的电动车,等着主人认领。
我的那辆是湖蓝色的,车身玲珑小巧,车头安有白色的编织篮,八成新,很好辨认。我掏出包里的钥匙,听到金属碰撞的清脆的声响,然后开锁,用纸巾拭去后车座上积的一层薄灰。
“上车吧,扶着点哦,把你摔残了我可不负责”
于是叶召南就乐呵地一屁股坐了上去,可惜他的腿太长了,这种专为女生设计的小车子被他这么一压,显得很不协调。
这个时候的校园像是落幕的舞台,灯光统统消失不见,四处布置的道具也都失了色。在渲染着大片淡紫色的天幕下,一阵风卷起满地的枯叶,打着旋儿。这秋意还真是越来越浓了,我望着一百多米远的空无一人的操场,拉高了毛衣的领子,又缩了缩肩膀。
“问你诶,你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怎么就知道我一定在教室,万一我提前走了呢”,我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