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大门被人悄然打开,简言西下意识的按下了暂停键,屏幕上的人还维持着女上男下的姿态,定格在了被扫去障碍物的梳妆台上。
韩召南推开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此画面。
他眨眨眼,尚且还没有反应过来,屏幕白光一闪,墙上的画面突然消失,房间里唯一的光源不见了,黑暗中只听到轻轻的呼吸声。
安静、落针亦可闻。
没有人说话,长长的沉默之后韩召南才将客厅里白到让人无法直视的灯光打开,他低头换鞋,没有提起刚才看到的画面,含糊问:“吃饭了吗?”
像是在没话找话,都快接近十二点了,能没吃饭吗?
简言西点了一下头,从沙发上坐起来,脚还光着,问:“你怎么过来了——”
一出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到不行。
操。
尊敬的北燕皇帝陛下在心里恶狠狠的骂了一个脏字。
他穿越来后,唯二两次脏话,似乎都和韩召南有关?
这样天马行空的想着,那边韩召南已经换好了鞋子脱下了大衣,从玄关处走到了客厅中央。
“老宅那边聚餐结束,老爷子因为上次生病,新年也不太敢熬夜,大家就提前散了,我在那边闲着也是闲着,所以……”
撒谎。
就算韩老爷子没法熬夜,在老宅过年的也还有韩侨韩毅韩慎等人,提前散也不意味着可以独自行动,离开老宅吧?
简言西很清楚这一点,却没有戳穿他。
半小时后韩召南搬了个小凳子坐在了阳台上简言西的身边,十二点的钟声即将敲响,远处的烟花爆竹开始剧烈的发出一生中最为热烈的声响,小区里有小孩子跑来跑去,因为规定只能放些带着微弱火光的小手棒烟花,在黑色的夜里发出小小的、微弱的光亮。
从阳台上看过去,几乎每户人家的灯都开着,红彤彤的灯笼挂在阳台——
这景象简言西并不陌生,他已经看过一次。
这是他来到二十一世纪后,过的第二个新年。
现代的新年同古代不一样,但也大同小异。在北燕皇宫中,往往提前很久就会开始准备春节晚上的晚宴,皇帝将会邀请少数的大臣,而后赐下菜肴——
对简言西来说,在北燕的新年几乎是一种工作,照着既定的程序完成既定的任务,说是与万民同乐,但“同乐”二字,却又从来没有实现过。
以前简言西做皇帝时,从来不会觉得自己的皇帝身份是一种累赘,也从来不会觉得他自己背负了太多东西,但在这样的夜里,却突然开始觉得无趣。
似乎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从来没有做过自己想做的事情。
那是因为他没有其他任何想做的事情。
他想要什么?
作为北燕的简真时,成为皇帝之前他想要的是万人之上,成为皇帝之后反而没有了想要的东西,那作为简言西,他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简言西出神的想着,几乎快忘了身边的韩召南,片刻后安静的青年却突然问:“在想什么?”
简言西偏头。
新年的夜里,韩召南的脸在昏黄的阳台灯光下若隐若现,遥远的远方烟火飞起又落下,像是有什么东西随着烟火筒一起炸裂——
“砰”的一声,简言西陡然情动。
就在这一刻、这个狭小的阳台,他突然发现,就算是日日对着这张脸,他也很少因此而想起简临渊。
韩召南,韩召南,他长得那么像简临渊,但为什么除了一开始之外,简言西几乎从来没有因为看到这张脸就想起简临渊的时候?
他们的不同,几乎是完全迥异。
他又想起那个他曾在巴黎问过自己的问题,如果韩召南没有长着一张肖似简临渊的脸,他会怎么样?
他还会在知道韩召南的心思后,想着怎么拒绝他吗?
他为什么……
简言西目光闪动,对面的青年还在偏着头,是在等待着他的回答。
“在想什么?”
简言西在想刚才韩召南进来前,投影在白墙上的画面。
唇与唇之间仿佛战斗一般的摩擦,使两具交缠在一起的身体散发出相互吸引的荷尔蒙。这一刻,韩召南身上,也散发出了这样吸引他的味道。
简言西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恶趣味乍起,趁着韩召南因为他这个微笑而微微茫然之际突然凑近——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变得亲近起来,韩召南蓦然睁大了眼睛,唇上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有长长的睫毛擦过,让他的脸颊飘红。
这是什么?
韩召南僵硬,简言西没忍住退后一点笑出了声,片刻后那笑声却又戛然而止——
刚才还小白兔一样的男人立刻便化身为狼,横冲直撞间撞进了简言西的唇舌之间,牙齿微微张开,舌头像是武器,凶猛的不像话。
本来蜻蜓点水一般的亲吻,在二次接触之后变了味道,韩召南一改从前的退让,将进攻的姿态摆到了极致。
天地之间陡然安静下来,韩召南心几乎快跳出胸膛,他不敢想为什么这个吻来的这样猝不及防,但没关系。
简言西做出了选择,就不能退后。
他们就像是象棋中的小兵,没过河前无法后退,但就算过了河,也无法后退。
那是规则、是源本、是人与人之间无法言说的缘分,是他曾经的心心念念,是现在的小心翼翼,和未来的不择手段。
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是逗弄还是认真,他走不了,简言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