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宋展向他说起了自己今天在俱乐部的所见所闻,简直是视觉冲击。
他说完宋展迪就大笑起来,“我也是服了,那些人口味真心重,鞭子蜡烛手铐原来还是轻的呀。我的妈呀,亏你坚持了那么久。”
陆风赐的脸色更菜了,他早想跑了好么,他可没试图踏进那个公开圈子。
“我说,你不会跟顾客说你不是他那类人呐,偏偏要跟人到那种地方,这不自作自受嘛。”宋展迪笑得很欢,“找个理由罢了,跟顾客是上帝没关联。”
唔着额头陆风赐痛苦了,理由他找了几个,全被热情推脱,再者他根本不知道要去的地方是那样的。
终于,宋展迪笑够了,终于开始他的“关心”,夹了一根菜心到陆风赐嘴边,“来,吃根菜,今晚的肉我来解决,明天开始我们吃素好了。”
满脸黑线地看着努力忍笑的哥哥,陆风赐差点没忍住爆粗口。
几小时后他们躺在床上,因着一直没有上班,宋展迪睡意不足,睁开双眼,昏暗灯光照耀中他看到的唯有一片白茫茫。
“呐,小赐,我真的是在这里长大的吗?”
不能理解宋展迪的意思,刚涌上的睡意被恐慌驱走,他转过头看着宋展迪若有所思的侧脸,那种恐慌越来越强烈。
“如果是,那么为什么醒来拥有记忆时对一切我都是新鲜?连文字和语言都是,在这里长大,应该是熟悉吧。新奇劲头一过,我就开始探究,这里一天天带给我的是陌生与不安,除了你,没有任何东西是让我有熟悉感。甚至于名字,都陌生。
更奇怪是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自己的爸爸和你的爸爸产生说不出的怨恨,我知道是不对的,但控制不住自己,甚至发展成最近见到在压抑。
在这里的不安与陌生化作一种东西天天缠着我,有一种思想时时围绕在我身边,有时候我要做一件事情,那种思想会突然弹现,无缘无故,抓不到一点线索痕迹。
你们一开始就不理解我为什么会情愿宅在家里不与外人交谈,实际上是因为一到人群多的地方,那种思想非常强烈,我心底想去触碰,想去追踪觅影,一看到你,却想要放弃。我在激烈地挣扎,看着你宠溺的脸容,我知道在昏迷不醒的日子里你一定很痛苦,所以不忍你再为我难过,最后我选择放弃,离开人群。这样一做,果然,效果很好,那种思想甚至于消失。
但是,最近好像又开始了,那种不安,令我想逃离,逃离这个地方,逃离这里的人。我累了,真的很累。”
话已至此,陆风赐定格了,心理医生说:他的不安会触发更深,很有可能会刺激到记忆的苏醒,因为不安,他会想安全,之后,抓到一点点熟悉的东西,记忆之匣会慢慢打开。
从一开始,他就相信心理医生的话,选择丢失记忆,不是不可能,哥哥幼年就有过一次,再来一次也不稀奇,且,据前例记忆来看,恢复的可能性很高。
从来心知肚明,哥哥的记忆早晚会恢复,也许在安逸之后,也许在突然某个场景刺激下,四年来的安逸几乎让他忘记了这回事,他所记得的只要哥哥一如初见般灿烂的笑容与奇葩的思想行为。
四年,时间实在太短了,短到他才回味完毕便要开始宣告永不再有。
他很抱歉,从来没有看到哥哥痛苦挣扎,被他的表面骗到了。
“哥,很辛苦吧。”他从侧边拥住满脸疲惫之色的人,默责自己毫无察觉。
“很辛苦,很压抑。”宋展迪闭下眼睛,微微侧头对上陆风赐:“我想离开这里,寻找心底的安详,这里终究不是属于我的归属之地。”
他的眼神很坚定,那是无论什么理由都撼动的神情,刺得陆风赐眼部生疼。
他知道不再自私地困住宋展迪留在这里,他闭上眼睛,沉重地叹口气,道:“既然这样,我陪你寻找,直到你寻找到为止,但话说在前头,你找到后,你给予我的爱我会无限放大,到时,就算你想赶我走,也是不可能的,我们注定一生纠缠。”他紧紧双臂,失去感一点点侵入,细微到他察觉不到。
是么,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你要去寻找,与其继续留你在这里,倒不如让你处于全部熟悉的地方,只要避开那些人就行了。
回拥过去,宋展迪展露舒心的笑意,好险,暗中想了很久,害怕拥抱之人会拒绝,果然是多虑了。无论发生些什么,他都该坚信陆风赐这个大男孩不会放弃自己,会一直陪伴自己。
“我们回中国!”
淡淡的五个字响在宋展迪耳边,他再度抱紧陆风赐:“嗯!”
隔日陆风赐到公司不上班,而是去总裁室告知这一消息。
陆家四口齐坐总裁办公室的沙发上,除宣告的人其他皆震惊。
“你要带他回中国?”陆茸满满不敢置信,用“你脑子坏掉了吧”的神情看着自家哥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一触碰中国保不齐他可能会恢复记忆。”
她觉得哥哥是疯了,白哲涛可不是宋展迪,没宋展迪那么好说话,没宋展迪那么因无知而宽容,那么艰难的爱好不容易修成正果了,没甜蜜几年要放生,何等的伟大。
“茸茸说得没错,”宋雳宇不同意他的做法,“一旦展迪回中国,恢复记忆的机率极大,到时候恐怕一切都会变成泡沫。”
“何止,如果到时候小涛的恨还在,展迪又会怎么样,我们先不说展迪会原谅我们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