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帖帖的?”
“我看师父也不怎么出去——那外头生意谁负责照管?”
“外头的大掌柜是雪川大师兄,不过大师兄不大爱管事,诸般事项都是青罗师姐调配——真有应付不了的才来找师父。”瑶环说着接过碗又给他倒了水来漱口,一边道:“你又自己加练来着?怎么把碗给打了?”
阿衡哪敢说自己是跟师父赌气,忙道:“动都动不了,加练什么?我是后边太疼,想喝水时不小心给摔了——你帮我收拾的吧?还没谢你呢。”
瑶环一笑,把饭菜给他端过来,道:“别玩虚的——打算怎么谢我?”
瑶环善良直率,阿衡心里并不防他,笑道:“哪天你给师父打得动不得,我也伺候你。”
瑶环过来在他肩头捣了一拳,道:“臭小子——你咒我呢?”阿衡笑道:“那你想让我怎么谢你?”
“师父让我每天写两张字,欠了十几张了——我看你写字又好又快,你帮我写吧。”
(廿一)棋高一筹
睡了一夜,第二天后臀里头针扎般的痛楚轻了些,却变成热辣辣的胀痛——阿衡不知道这是药起了作用,把深入骨肉的伤痛向外引发出来——只要身子一动或碰上什么东西就跟蝎子蜇了一般,小便一次就疼得出了一身汗,放下夜壶便累得又倒在床上,半睡半醒的趴着一动都不敢动。
迷迷糊糊间似乎有人进来,在他床边站了一会儿,又默默转身出去。阿衡听见拉门声,抬头看见那熟悉的背影一晃而逝,一声“师父”梗在喉咙里没出来,眼泪却夺眶而出。
哭着哭着门声又响,阿衡心头一喜,莫非是师父又回来了?抬头看时,却是瑶环。瑶环一看他的伤,惊道:“怎么屁股肿这么大了?我的天,比昨天还厉害呢——我看你这回又好几天不用练功了。”
阿衡心头烦乱,由着他服侍着洗了把脸,在床上漱了口服了药,连话也懒得说。瑶环只道他疼得厉害,也不怪他,一边哄着他吃了一碗粥,一边说些自己在外头的见闻给他解闷。
瑶环收拾了东西出去,阿衡趴在床上百无聊赖,觉也睡够了,书也看不下去;思量半晌,拉铃叫瑶环,请他代为禀明师父——自己虽不能起身,可以继续学棋;不知师父肯不肯纾尊降贵,到他房里来教授?
瑶环听他满嘴里转文,问道:“什么纾尊降贵?”又让他解释了一遍才听明白,道:“你可真用功——这样也好,今天扬州庆祥班的高师傅来,我正愁要出去没人照顾你呢——师父来这儿教你大家都好。”说着喜滋滋地去替他禀告。
不一刻瑶环便搬了棋桌过来,说师父答应了。瑶环说着话把毡垫铺在床前,一切布置完毕,七爷随后进来,瑶环告辞,匆匆忙忙往前头去了。
师徒二人对视一眼,阿衡道:“多承师父肯移樽就教;只是弟子伤重,不能跟师父见礼,请师父恕罪。”
七爷淡淡地道:“你的伤好些了?”
阿衡道:“雷霆雨露,俱是天恩——师父赏的板子,打死也是感戴的。”
七爷看他这番话说得虽冠冕堂皇,滴水不漏,那脸色分明是负着气呢——心说就算罚你罚得过了,现在也打完了,还能怎么着?难道还要我跟你赔礼?——七爷最是个执拗的性子,当初当权倾朝野的时候,就算错杀一千,不肯漏网一个,如今岂肯受这小弟子的脸色?当即沉着脸道:“记着为什么打你就成!”
一句话把阿衡噎得差点儿没背过气去——为什么打我?这等贪欢而起的fēng_liú过失还真没脸细掰斥,何况二十小板子也不算多?可谁知道您小板子打完又上大板子啊?就算那是我该还的欠账,您这种还法那疼劲儿可是翻着倍往上加呢——这回真够我记一辈子的!我找那么点儿乐子您至于就给十倍的苦头吃吗?
七爷看阿衡憋得面红耳赤,再看看他屁股肿得紫黑透亮,也就不再为难他,在棋桌边盘腿坐下,道:“前两日教你的诸般变化还记得么?”
棋桌就放在阿衡床边,他伸出手臂便可以落子——师父查考功课他倒不惧,当即摆下阵势,师徒俩也不说话,只见黑白子此起彼落——不光前两日教的十来种变化,阿衡又能举一反三、两三种拼在一起用——他心里憋着气,虽只学了两天,棋风已颇为凌厉。
七爷本就心思细密,行事都是走一步想三步的,围棋上虽没用过多少心思,棋力却非一般人可比——琴棋书画诗酒花逐艺,他要求弟子精熟一门即可,各人随自己性子偏好择其一二门,至今却没一个能定得下心来钻研棋道的——没想到遇上阿衡这个佳弟子。
七爷性子虽严厉,却不是读死书的人,阿衡方才入门,诸般组合变化看在他眼里虽有些稚拙,却也不拦他,让他尽情发挥——每学一种阵势阿衡都能添出好几种变化,学上棋他那些拘谨也忘了,时常为了一子得失跟师父纠缠半天。
师徒二人一教一学,时光过得飞快。阿衡沉浸其中,连吃饭小便也在不停琢磨执辩——七爷看他这才露出少年人的真性情来,于他种种失礼之处也不以为意。
瑶环听高师傅说完戏,回来时天都快黑了,推开门就见阿衡手里拿着筷子,也不夹菜夹饭,却对着棋桌上空处指指戳戳。瑶环闻见饭菜香,自己也饿了,到厨下拿了饭菜吃了。回来看阿衡时,饭菜也没动几口,身子却歪向了床里。
瑶环心头兴奋,进来推了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