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哪里来的勇气,紧紧握住师父的手,一字一字地道:“我在家的时候,爹和娘各忙各的,我半大不小的夹在长姐幼弟中间,根本没空管我——我认识师父虽只两个月,可是我身上最私密的地方,活了十几年最痛苦、最悲凉、最快乐的感觉都是师父带给我的——如今爹娘都不要我了,师父是我在这世上最亲的人——师父希望我好,我也希望师父好——师父,您让我放下,您自己可放下了吗?”
七爷身子一震——这孩子也太聪明了!是啊,我让他放下,我自己可放下了吗?我放得下吗?心底念兹在兹,无时忘之的那个人,我又怎么放得下?我若真的忘了他,活在这世上却又为了什么?
七爷和阿衡对视一眼,少年的眼中热烈如火!七爷忽然发觉自己错了——这少年并不象青罗或瑶环他们,十来年埋头书本、深深压抑的热情一旦被引发出来,控制不好就成燎原之势——他又不是自己的弟子,是旁人送来调教的,他应该爱的,是他自己的主人!
七爷想到这里,冷冷道:“现在你想问的也问完了——方才那二十板子还没打呢,你起来领责吧!”
阿衡不知道师父为什么一下子翻了脸,大眼睛忽闪着愣在了那里。
七爷抄起墙上的板子,道:“不想起来也行——手握着脚腕。”
阿衡看师父板子都拎起来了,才知道真是要打——看来方才的问话是戳着师父痛处了——怪道瑶环不让他乱问。可是手握着脚腕又是什么姿势——他仰躺在床上,手要够着脚腕必须大小腿折叠,脚跟紧贴着臀下才行,两手握定了两个脚腕,双腿已大大的分开——这也打不着屁股啊?
七爷似乎也没想打他屁股,板子向他分开的大腿内侧便抽了下去——阿衡一声惨呼,眼泪立刻就下来了,双腿本能地紧紧并在了一起——这才发觉腰只要略弯,大腿紧贴着胸口,也能手握住脚腕——只是这样不能持久,双臂还是扯得双腿往外分——里头疼得火烧火燎,只能拼命缩身护着。
七爷又一板子打在他脚心,道:“腿伸直了!”
阿衡不敢怠慢,慢慢将腿伸直过头顶,手换了个方向倒也能一直握着脚腕——只是身子整个打个对折,腰背一下子全抻开了,连屁股带大腿一起暴露在板子底下。
(三三)不知分寸
七爷道:“你想直着腿挨打?还是分着腿挨打?”
阿衡大腿内侧挨了一板子已疼得揪心,心知那里软嫩不经打——这姿势虽吃力些,好歹能并紧双腿,屁股上肉总厚些,忙道:“直着腿——师父,求求你,要打打屁股,不要打我的腿了。”
七爷道:“好,这回你可记着规矩——再敢动一下,我打双份!”
阿衡紧紧并住双腿,身子绷得僵直。七爷一皱眉道:“放松——让你伸直了腿,又没让你绷紧屁股。”说着扯过水管,向他臀腿上淋去。
阿衡也知道绷得越紧越容易受伤——师父教训他再狠,却从来不想真伤了他;趁着温水淋下来,深吸两口气放松了筋肉;七爷说话算数,那板子也只往他臀峰上落下,一边冷冷地道:“知不知道为什么打你?”
臀上筋肉松软了,淋湿了打上更疼,阿衡这姿势又难受,气息都喘不匀了,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这二十板子,打得便是你的侍宠而骄,说话行事不知分寸!”七爷也不用他回答,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每说两三个字便是一板子。打完将板子往壁一挂,转身径自出门。
每边十板子都打在同一个地方,阿衡又不能动,只疼得头昏眼花——咬着牙好容易捱到二十板子打完,松手慢慢放下双腿,屁股一着床更疼得火烧火燎——只能虚虚悬在半空,慢慢翻过身来。
他的心却疼得更加厉害——侍宠而骄,不知分寸!这是师父给他下的断语!我侍宠而骄?我侍的什么宠?每天动不动就受罚,吃板子比吃饭都多——你又何曾宠过我了?你宠的是大师兄雪川!那个轻浮狂妄的人有什么好?你独独准他登堂入室——我不过说一两句亲近的话就是一顿板子?
看来我真是“不知分寸”啊!师父再欣赏,也是师徒之分;说与你隔着一尺,想拉近一寸一分都不可能——可是,真的除了师徒之情就什么都没有吗?那深深的双眸曾那样专注地望着我,还有那深深刺入自己体内的感觉——我分明在你眼睛里看到了爱啊!
自己哭了一会儿,毕竟是少年人罕经人事,不一刻便倦极而眠。一觉醒来已是午后,看看天光,比每日出去伺候师姐的时刻竟过了小半个时辰了。
师姐性子并不严厉,却从一开始就颁下了规矩,每天午时三刻到前头,每迟一刻钟罚十板子,他每日并不午睡,总是吃完饭就过去,没想到今天竟睡过了——他不敢耽搁,赶紧回房穿好衣服,化开墨汁,将脸涂灰了赶到前头。
正沿着二楼走廊往最里头师姐的房间疾奔,不提防旁边的房门拉开,一个丫头端了一大摞盘盏碗碟出来——想是堆得太高挡了眼,她没看见阿衡;阿衡又奔得太快收脚不及,两个人登时撞在一处,就听“稀里哗啦”一阵大响,那丫头手里的盘盏尽数跌在地下砸个粉碎。
这一阵大响引得不少人出来,那丫头见阿衡一身小厮打扮,又黑不溜秋的其貌不扬,怕他跑了这责罚不免全落在自己身上,一把揪住他骂道:“不长眼的小子,大白天的你乱撞什么?砸了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