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些,是不至于露出脸来的——你说呢?”
阿衡唯有点头称是——师姐当他没挨过打,却不知他当时是刚挨过打——不过这也没必要再说;挨打时若记起该掩饰身份,那眼泪用袖子揩去便没事了,却实在是疼得厉害,什么都忘了——师姐的精明丝毫不下于师父,这又怪得谁呢?
谢青罗见他也不分辨,接着道:“亏得你机灵,知道全部认赔,还能以收炭为由把话圆回来,没把事闹得太大——这十二两银子你既自己认赔,罚了不打,我也不再追究;第三条我念你小孩儿家身子骨弱,当时疼得顾不上别的,也就不多罚你,十板子了事,一共是多少板子,自己算算。”
阿衡见师姐条分缕析,分说得明明白白,低头道:“谢谢师姐宽大——我自己误了三刻钟,后头这三刻钟是闯祸误事,外头已领了责罚——加起来一共是四十板子;那十二两银子,我跟师姐打借条。”
谢青罗见他跪在那里双腿不停地打哆嗦,不知道他是腿疼得厉害,只道是害怕责罚——吓成这样子,却老老实实认打认罚,并不推诿,倒也难得。点了点头道:“你刚挨过打,这四十板子就改日再罚你,你起来吧。你既然露出了正脸,以后还能不能出来,我也不敢说——等我忙完手头的事,我送你回师父那儿!”
阿衡听说今天不再打他,忙谢过师姐周全;挺身要站起来,腿上一使劲就疼得钻心,却半天没动窝。谢青罗看他挣得脸色都变了,伸手去扶地,忙道:“秀姐,你扶他去里头看看伤”——心说二十板子就疼成这样,也真够娇嫩的。
阿秀姐早看着心疼,扶着阿衡慢慢走到屏风后头,里头有谢青罗暂歇的藤床——适才小红挨打的光屁股阿衡都看见了,男女也没多大不同——这里既是这规矩,加上阿秀姐年近三十,他也就不再逞强,褪了裤子让她看伤。
就听阿秀姐一声惊呼,道:“我的天,这哪儿是二十板子啊?这些个混帐东西,这不欺负人吗?”
谢青罗有些奇怪,走过去从屏风缝里一望,白生生两条大腿上肿得青紫斑驳,从臀到腿哪有一块好肉?就听阿秀姐接着道:“阿木,他们到底打了你多少板子?知道是姑娘房里人还下这样狠手,敢是不想干了?”
阿衡道:“是打了二十板子——臀上是上午在里头被师父打的。”阿秀姐倒不敢抱怨七爷,翻出伤药来给他轻轻敷上,道:“上午挨过打了?怪道误了点卯——你怎的不跟姑娘实说?是不是走路腿脚不利索才撞翻了东西?”
阿衡心说我在里头哪天上午不挨几下子?师父打得也就当时疼,一般都不妨碍行动——何况午后迟到也跟挨打没关系!听阿秀姐连撞翻东西都替他开脱,显是心底护着他,心里好生感激。
阿秀姐叹道:“当时我听见声出去看见你了,不过掌柜的开了口让打你们,姑娘也没法说什么。”
耳听得外头有人来报,青罗师姐起身去了外间,阿衡道:“谢谢阿秀姐周全我——我虽只来了十来天,看这楼里上下各司其职,就数青罗师姐和阿秀姐最累——天天从开门忙到打烊;倒是掌柜的最逍遥,想干什么干什么,有了事情就推给青罗师姐,真算的是“甩手掌柜的”!”
阿秀姐叹了口气,低声道:“你这孩子,平日看你不言不语的,你倒有心!这话也就是咱们私下说——姑娘可真是不容易!照说你在这儿不该让你吃亏,可这楼里上上下下百来号人,一个个都白眉赤眼的看着!掌柜的不算,上头还有两位师姐!——有一点儿不到的就吵闹出来——因为是自己人,倒不好出头了——姑娘当家这半年,费的心血不算,明里暗里贴补了不知多少东西呢?”
阿衡道:“是我自己不小心,犯上这倒霉事,跟师姐添麻烦了——我就是不明白,既然所有事情都要师姐来处置,干吗不索性让她当掌柜的?”
(三六)决不相欠
阿秀姐道:“我跟姑娘来了还不到一年,也不知道根由,只听说掌柜的是最早跟着七爷的,创业之初吃了不少苦头,所以如今日子好过了,七爷有心让他享享福——本来想把这如意楼都给了他,所以让他当掌柜的;不过他于经营之道全不留心,另外两位也没我们姑娘这份才干,七爷才让我们姑娘管事的!
说着话手重了些,阿衡疼得“哎唷”一声,阿秀姐见他腿上筋肉乱抽,疼得“丝丝”地吸气,忙道:“对不住对不住,这些掌板的也真可恨,阿木,疼你就叫出来,别自己死捱了——亏得姑娘没让再接着打你,要不这两条小腿不打折了?”
敷完了药,阿秀姐又拿手巾给他擦净了脸,露出那一张无暇美玉来,不免又惊叹一番——听得阿衡肚子咕咕直叫,便拿些精致点心来给他吃。
两个人絮叨半晌,谢青罗忙完了进来——阿秀姐替他求情,说是在里头挨了打走不动才来迟了;也是因为有旧伤,实在太疼才哭花了脸——谢青罗方才都看见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饶了他那四十板子。
青罗师姐送了他进来,跟七爷简单说了一遍外头经过——阿衡惹的祸已受了掌柜的责罚,不过在外头露了真容,再出去怕遮瞒不住——万一传到学政大人耳朵里难免惹是非,算算离三个月调教期满还有二十多天,也就不让他再出去了。
阿衡跪在一边,见青罗师姐果然没再提迟到的事,还是师父听说打碎的东西里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