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熟悉一下京城的风土人情。
(三六)遭逢贵人
阿衡本来只学了十来天的手艺,拿手的不过几道家常菜——幸而杨师傅是名师,菜品虽只教了几道,却跟他说了不少蒸煮煸炒、调味配菜的原理,他人又聪明,在外头尝到什么新鲜吃食,很多菜纵然没做过,看看尝尝便能将大体做法猜个八九不离十,回来就想法子做给主人吃!
当日福州会馆中十来个同乡官员也都困在京城,阿衡不时陪主人回去探问,渐渐几个性子相投的也就走得越来越近。大家轮流做东,后来发现阿衡不光漂亮乖觉,竟还烧得一手好菜,更是人人争羡,都赞张梓期艳福不浅——有时候别人家请客,也请阿衡过去指点厨下一番。
从传开这好厨艺的名声,他怕名不副实遭人耻笑,更加用心钻研,四处请教,他又能举一反三,手艺自然越来越好,居然在同乡圈子里颇有名声了。
这般过了几个月,这日又有人邀他主仆赴宴,坐下不久就有人来单请阿衡,主仆俩见怪不怪,阿衡随那人往后走——哪知穿堂跨院,不是往厨房去,却是到后面花厅,命他参见一位贵人。
阿衡好生蹊跷,他只是个书童,若是贵人召见,也该主人带他来,哪有单见他一个的?看那贵人冠冕华服,正歪在塌上,和旁边塌沿上坐着的人说话——带他来的管家恭恭敬敬上前拜倒,又让阿衡给贵人磕头。
阿衡在如意楼三个月,许多衣履布料都贴身试过,看那两人衣饰都是上好的质料,那贵人指间一个翡翠扳指绿得不带一丝杂色,一望便价值千金,不是寻常人家之物——也就依言磕下头去。
那贵人招手叫他过去,问了几句话,见他说话清楚明白,向旁边那人道:“你看如何?”那人拉过他手臂捏了捏,点了点头道:“果然不错。”
阿衡到了近处,看清那贵人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一脸酒色之气;对面那人年纪快四十岁了,却是白面无须,眼神也浑浊不堪——便对他们不甚喜欢。好在那贵人随后也就挥手命人带了他下去——阿衡出门时只听得一声:“留下吧。”
这一去他就再也没见过主人的面——开始两天软禁在房中,好吃好喝地待他,就是不许他回家;然后就用马车将他拉到了一个更富丽的地方。
阿衡再聪明也是个手生,跟人家打听,看守他的家人只说他主人将他卖了——阿衡不信,主人根本离不了他,怎么会随便把他卖了呢?他要见主人,却没人理会他。
阿衡料来多半是那贵人的主意,经他软磨硬泡,百般探问,人家终于告诉他,那贵人是皇庶子——就是当今皇上的干儿子,那日陪着他的是皇宫里的公公,要挑几个合适的人去伺候——阿衡祖坟头上冒青烟,居然被贵人看中,说不定有机会进宫伺候皇上。
能够进宫见皇上——在阿衡的认知中,要过了秋闱、春闱,殿试高中皇榜才有可能见到万乘至尊的真龙天子!他卖身为奴,本来已绝了希望,好容易碰到个好主人、答允他替他报名参加考试,也要过关斩将才有资格赴琼林宴面圣的——现在居然有人告诉他,他这就有机会进宫见到皇上!
这让阿衡有种不可置信的晕眩感,他咬了一口自己的手,很疼!牙印清清楚楚地在眼前——那就不是做梦了!
可是他还是像做梦一样被人摆布——跟他同来的还有四个差不多大的俊美少年,有专人教他们伺候贵人的规矩——什么品级穿什么服色,带什么顶戴,袍服上绣什么补子;见什么人应该怎么行礼,怎么称呼——这些阿衡约略听七爷提过,但京里不比外省,官员多如牛毛,从九品到正一品之外,还有公侯王爵,大小命妇,在这里最要带眼识人!一个称呼不对说不定就会得罪了人!
几人中平日最多话的叫连生,他和师兄慧生只差了一岁,小哥俩原是昆班的歌郎!还有一个叫严霜的本是官家子弟,后来其父获罪流边,他却被皇庶子看上留了下来——他是名副其实的冷若冰霜,性子极傲,跟谁也不亲近。
他虽是官家子弟,这些官场服式却也没真正留过心,加上性子孤傲,连先生也不放在眼里——那先生却是老油条,知道他们是去伺候皇上的,说不定以后谁得宠,并不敢轻易得罪,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该说的从头到尾说一遍而已——听不听看自己,反正日后自己不小心得罪人自己吃亏!
阿衡记心甚好,何况当初师父也说过这一点很重要,一一留心记着——至于走路应该半垂着头,眼睛不可以随便张望;说话应该低声,东西要小心轻放——种种伺候人的规矩他早都受过教导,更加不在话下!
教了几天,这一日皇庶子亲自来查看——午饭后他们都被叫到花厅,见过贵人——而皇庶子教导的第一件事,就是“立规矩”!
那规矩阿衡不陌生,四尺长一尺宽的椿凳往花厅正中一摆,每人二十板子——连挨板子的规则都很熟悉:第一不准推挡;第二不准躲闪;第三不准喊叫——唯一和如意楼不一样的,是挨打时用不着脱裤子。
(一)入门之规
已经习惯了教规矩时先生的放任,所以这进门先挨打的规矩让几个少年都愣住了——生得漂亮的孩子在家里都是受宠的,别说严霜是家里的掌上明珠;就是连生慧生也是班里的最红的角儿,平日犯了错都不一定挨板子,何况这还没犯错?
四个人面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