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于他所说的各种经史文章基本上听不懂;皇甫骏倒是学过,因为不感兴趣,也忘得差不多了——比他强点儿有限。
好在小睿这两年顾峋风单请了饱学宿儒教他经时治世之学,对此甚感兴趣,听他说得颇有见地!也就插进话来——小哥俩儿引经据典,彼此问难,互相讨论,气氛才重新热闹起来。
这些日子顾峋风奉命巡戍九城,肃清贼寇余党;七爷和云儿分别负责城南城北两个粥厂。施粥之举大大缓解了百姓战后的离乱情绪——可是四方百姓闻风而来,人多米少,坐吃山空的话这千担米支持不到一个月。
顾峋风是急人之难的大侠,想起江南未曾遭受兵乱,谷米甚丰——只是碍于沿路流贼猖獗,商户不敢上路,所以运不过来。立时飞鸽传书掌门师兄,在江南收集谷米,让南海弟子押运北上,以解燃眉之急。
施粥只能解一时之急,春耕时节,更应分发谷种,鼓励百姓垦田耕种,恢复生产。于是来跟皇甫骏商量,能否由朝廷出安民告示,召百姓回乡定居,鼓励垦田——比如除了耕种自家田地,有余力者更可耕种无主的荒田——田主不归则此田归耕者所有;即使以后田主归来,耕种的收益一半归耕种者,以免贻误天时。
七爷足智多谋,更建议朝廷下旨减免北上行商者的税赋——明代一向重农轻商,商人往来贩卖的税赋甚重——如今朝廷的兵力为流贼牵制,难以顾及南北运输,倒不如以财税之利吸引民间有实力者南货北运——自然有助于平抑北方物价,解决无米下锅之急。
此话虽有道理,皇甫骏却提出异议——已然蠲免了北方三年田赋,再把商赋减免,国库无钱,官员俸禄、军队粮饷从何而来?
顾峋风道:“这次流贼之乱以直隶、山东、河南、川陕诸省受害最重,江南诸省却安稳无虞——贼首也曾联络江南武林共同起事,不过我大师哥身为南武林盟主,一口回绝了。”
皇甫骏额掌称庆,道:“江南财富之地,我一直庆幸那边未起变乱,原来是令师兄从中斡旋的。”说着向他连连拱手,道:“这一定是你从中帮忙相劝的吧——峋风,我就知道你这个朋友我没有交错!”
其实此事全仗顾峋风——其时周盟主与梅仙人游历海外,其子代盟主周若虚已被说动,是顾峋风做好作歹压了下来——陈湘医术高明、顾峋风又武功卓绝,江南武林人士一般不敢得罪他二人;加上回春堂在江南民间威望甚高,民心安定,流贼无缝可钻,只好作罢!
顾峋风为人厚道,不愿提周若虚想自立为王的事,所以才归功大师兄。皇甫骏知他为人,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双掌一拍道:“南方既然无害,不妨权且加些税赋,助朝廷渡过难关——这个主意好。”
七爷看了义兄一眼,接着道:“还有一项,减免商赋虽看来收入少了,其实不然——商家有薄利多销一说:比如原来漕运都要朝廷颁发的路引(通行证),收三分的税,每年贩运者不过百船,则税收不过三百;若降成了一分税,使贩运者有利可图,每年运量过千船,税收就是一千——国库的收益反而会增加。”
皇甫骏听他说得有道理,连连点头,道:“说得很是,阿衡,你把这几点都记下来,详细写个条陈给我。”
数日之后就是殿试,阿衡身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殿试是时务策论,考题发下来,恰好便是流贼平复后的治国之策——这几日阿衡为了此事跟师父师叔反复讨论,每一步如何实行,阻碍来自哪里,如何一步步解决,已然胸有成竹——当即吮笔舔墨,一挥而就。
次日读卷,满朝大哗——劝农回耕之策也是户部正在考虑的问题;工部则对劝皇帝停止扩充豹房兵器库不置可否,因为没有工程就没处弄钱了;而降低商赋之举是争论的焦点——兵部首先有人反对,理由正是国库空虚,军饷吃紧;而礼部则以为鼓励行商违背了高皇帝祖制。
新科进士的时策之论竟引起如此大的反响,和皇帝共同阅卷的两位阁老也各持异议,杨大学士素来开明,认为这林玉尺关心时政,颇有见地,应该点为状元;李阁老则以为此文异想天开,颇多争议,虽然才气纵横,朝廷的状元公还是应该选老成持重之人!
(廿一)探花及第
趁着皇帝出去更衣,李阁老告诉杨大学士,这位“林玉尺”就是皇帝新封为“义子”其实是男宠的阿衡——阿衡和皇帝的关系已经是公开的秘密,这样的人点了状元,未免显得国朝无人,朝官没有气节,于是两位阁老达成一致——此人异想天开,违背祖制,念其年少无知,不多追究,当堂申斥一番,位列末等。
皇甫骏之所以把阿衡的条陈压了几天,就是想让他在殿试上好好露个脸,高高中个状元!哪知出去一趟形势竟然大变,他自然不肯答应——又跟两位阁老争执半天,杨大学士也觉如此未免屈才——也曾听说这少年带伤考试、坚忍不拔之气,看在陈太傅面子上,于是最后将他定为三甲探花!
皇甫骏回来还在愤愤不平,阿衡却劝他不必如此——皇帝故意出这个题目已经是偏心,这篇策论全仗着与师父师叔探讨而成,真因此拔了头筹自己心里也不安。何况他几位同学也都说他年少英俊,恰合这fēng_liú倜傥的“探花郎”美名。
顾峋风等人不知详情,听说阿衡高中探花,均自高兴之极。哪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