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岚,走了!”
哥舒夜自己都没发觉自个说话的腔调酸的冒泡。
方墨岚向姚红烈告别后跟着哥舒夜回药庐,看着哥舒夜撇着个嘴,心想哥舒夜不像是个脸上藏不住事儿的人,今儿是怎么了?
“哥舒,你心情不好?”方墨岚问道。
“没有。”哥舒夜总觉得内心有些不对劲。
怎么说呢,就是心里反酸,浑身难受。
方墨岚疑惑的看了哥舒夜一眼,心想估摸是今天自己算是抢了他的风头吧?
——应该是这样吧?
看着哥舒夜一脸纠结的表情,方墨岚选择了沉默。
也许过明天他心情就好了——
也是经过这一战,哥舒夜和方墨岚算是在军中站稳了脚跟。
虽有些人心中仍有些抵触,但再也没有不长眼的敢上前挑战哥舒夜和方墨岚。
——
日子平淡的过了半年,到了年末,陈霖也应回帝都长安述职。
——但这段时间也是驻守边关将士最难熬的时候。
每到年末,草原封冻。牛羊吃不上水草骨瘦如柴,且塞外朔风凛冽,突厥部落就顺着阴山大草原南下劫掠汉人城镇,以谋得物资过冬。
这还不算是最糟的,将近年关,很多兵士都思乡情切,军心也正是最涣散之时——
突厥人爱马如命,宁可饿着自己也不愿饿着战马,他们往往趁着夜间人们熟睡之时行动进攻。
骑兵的速度那里是步兵能跟得上的?且突厥人都是马背上出生的民族,除却守卫东都的天策府,能和突厥骑兵正面抵抗也只有雁门玄甲苍云军。
突厥骑兵行动迅速,天明之时就留下一座死城,速度之快根本来不及派兵营救。
后来军中便规定,每到年末,都会派一个连队的兵去玉门关外的城镇巡防。若有突厥来犯第一时间快马回关以求支援。
又到年关,据探子报说,半月前在黑戈壁发现了突厥部落留下的踪迹,于是副将常新宇下令,命哥舒夜姚红烈带着先锋营前去龙门荒漠边界巡逻。
在黑戈壁和龙门交界地方有两个绿洲镇子,往波斯走的商队必在此补充淡水,因此颇为繁华。
方墨岚本想跟着一起去,可不知为何,今年军中流行起伤寒,方墨岚必须留在玉门关脱身不得。
舒夜都走了半个月,方墨岚算了算时间,今日去换岗的将士已经出发,明天哥舒夜就应当回来了。
————————
其实去巡防的日子并没有那么艰苦,镇上的居民十分尊敬这些兵士,不时会带些食物用品给将士。
在临行前一夜,镇上居民还送上了西域的葡萄酒给将士饮用,好酒好肉,不多时,众人便沉沉睡去。
哥舒夜不喜欢葡萄酒,嫌涩口的慌,只浅浅抿了几口便回营歇下了。
他取出箭袋枕在头下,睡在了地上。
这是天策府的要求,所有将士必枕箭而睡,以便第一时间发现敌情。
虽说现在并无战乱,但这个要求一直被天策府保留了下来——
同营的将士常常笑哥舒夜不知变通,枕箭而睡只是在急行军或者战乱时预防敌袭才会要求,现在山河太平,边境已近十年未有大的战乱发生,哥舒夜此举委实太过杞人忧天。
哥舒夜改不过这个习惯——
狼在族群时可以放松休憩,可一旦回归了荒野,与生俱来的警惕性便开始复苏。
——这日哥舒夜睡的早,鸡鸣第一声便醒了。
哥舒夜心中想了想时间,看了看身旁睡得鼾声大作的战友,估摸应当刚刚到丑时。
还早,再睡一会。
哥舒夜再度闭上眼睛,正欲入睡,忽的感觉箭囊传来轻微响动。
哥舒夜愣了一下,静听了片刻。
——声音虽小,几乎微不可闻。
可哥舒夜自幼习练内功,听力也异于常人。
他连忙将耳朵贴在地上——
地面有微微的震动,频率连绵却不规则。
哥舒夜猛地坐起来,吼道:“有敌袭!”
这是马蹄声,绝对不会错——
能造成这样响动的必然是一群马——
这茫茫大漠,哪里来的马群?且沙漠地软,能听到响动,想必马群离得很近了。
分明是突厥人的骑兵来劫掠了!
“谁啊?大半夜的嚷嚷什么?”哥舒夜旁边的应铭翻了个身,嘟囔道。
哥舒夜心头顿时一阵无名火起,一脚踹在了应铭身上。
“滚起来!”
应铭一下蹦了起来,他头次见哥舒夜发这么大火。
他的印象里,哥舒夜年纪虽小,可早已练出一幅喜怒不形于色的脾性,见谁都客客气气礼仪周到,就连训兵也是笑着罚人,活脱脱一小笑面虎。
“副营咋了?”应铭是领教过哥舒夜拳脚的兵,曾经他见过哥舒夜训不服气的,他一脚踹过去,不伤根本,却那个刺头躺了半个月。
他还得谢谢哥舒夜发火时没把自个儿踹残。
“敌袭!妈的你们睡的跟猪一样,行军途中不许喝酒,你们不仅喝了,还喝醉了!”
哥舒夜咬着牙道:“先不说回去罚你们,我们能活着回去再说!”
应铭有些呆了,对付沙匪他还行,可这太平盛世,这里的人除了几十个老兵,其余的哪里更骑兵正面对战过?
也亏得哥舒夜这一声吼,军营里的人都醒了,迷迷糊糊的穿戴甲胄拿起自己的兵器——
可一声号角声彻底惊醒了他们。
——这绝对不是一个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