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未入眠,他抬起手,最后轻轻地拍在被子上。
“你想知道?”
“嗯……”
“我在想归舟怎么不问我。你不觉得好奇吗?”
叶归舟脑袋里正有一千个瞌睡虫在叫唤着他投入周公的怀中,他勉为其难睁开条眼睛缝,似是疑惑地看着游怀水,“游公子不是不愿意我问吗……”
他嘟囔道:“不就是等嘛……你快去睡吧……困死了……”
然后又没了声音。
游怀水坐在床边又看了一会,在夜风里吹得寒凉的指尖都似乎渐渐有了暖意,他将那没一会又被滚得乱七八糟的被子给叶归舟掖好,也回房去了。
第二天起来的叶归舟人清醒后回想起自己晚上到底说了些什么,血就像从四肢百骸通数冲上了头顶,转眼又想收拾收拾行李卷铺盖回山上去。
这一天里的叶少侠不知所踪,苦于觅食的游乐山在把小院的灶房,隔壁小院的灶房……把整个惊云庄的灶房都找了一通后,游乐山左推右敲就近观察后急冲冲冲进院子里同他主子通风报信的结论是:叶少侠他肯定是摊上了大事!
他这头风风火火,游怀水正同燕惊云言笑晏晏。被游乐山这么一打岔,也是觉得有些头疼,似笑非笑睨着他这越来越不像样的仆从,“你倒是越活越年轻了啊。”
游乐山悚然一惊,嘴上的门把手赶紧锁上,心虚地打着哈哈:“我这不是担心叶少侠嘛!公子您继续!继续!我就在是这么一说,别管我。”
燕惊云哈哈一笑,言道:“找小师弟的话也不用担心,今晨我见三白朝着这里来了,估计是又找小师弟练剑去了。对了昨晚问得急,也没记清楚小师弟叫什么,你现在再同我说一遍吧,不然下次见着他也不方便。”
游乐山最会看他主子脸色,见势不好,脚底抹油赶紧开溜。
“是‘梦寐伫归舟,释我吝与劳’的归舟,同小师父一个姓。”游怀水叹了口气,不自禁揉了揉眉心,“族人无知,倒是让你见笑了。”
燕惊云摆了摆手,突然问道:“无妨无妨,这是游老鬼的孙子?”
游怀水出身江南名门游家,又是长房嫡子,加之天赋惊人被族中看重。昔日在山上时,每月中旬山下总会有个脾气古怪的老管家前来送上大批事物,衣食住行,无一不精。每每燕惊云看见都觉得有些夸张。他天性散漫,浪荡不羁,除了对清宴真人格外敬重,对谁都没什么规矩,一来二去,干脆是直称这老人家为游老鬼。
看着游怀水点了头,燕惊云叹道:“我也是许多年不曾见过他了,他身子骨还健朗?”
“一切都好,不过游老也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前些年就退了下来,又放心不下我,特地差了乐山跟在我身边。”游怀水顿了顿,倒也坦然,“……这次出事也幸得乐山跟在我身边发现及时,这才侥幸得生。”
惊云庄毕竟做的是情报生意,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所来往,哪怕燕惊云当初并不知晓他就是归云,也对名动四方的怀水公子有所了解,对一年前那桩传得沸沸扬扬的江湖闹剧有点耳闻。
燕惊云“哦”一声,旋即一本正经地说道:“那让我来求证一下,百晓生小道消息说毒观音宛玉容对你爱而不得几度献身被拒最后因爱而恨干脆联合了裙下之臣以及同样对你存有爱慕之心的狂蜂浪蝶将你这样那样最后武林一代天骄怀水公子沦为毒观音之禁脔从此绝迹江湖再也不见。这可真有此事?”
游怀水低头抿了一口茶水,若有所思:“改日`你见着百晓生,口头且替我送上拜帖一封,让他把脖子洗干净说我待事了择日便来拜访。”
“被说中了恼羞成怒?”
“堵民之口甚于防川,我这人最是公平,既然迟早都要在他那找回场子,现在让他再胡说八道一阵倒也无妨。”游怀水温声言道,“何况虽然与初衷有些背离,可事实也差不了太多。”言下之意也承认了的确是有这么一遭事。
燕惊云有些讶然,“宛玉容这样厉害?还是说毒观音的美色当真误人,能让你也不小心着了道?”
游怀水凤目微垂,其中暗光流转,似是一池寒潭冰冷慑人,他慢条斯理,唇边凝着笑意,却是不屑嘲讽:“你未必将我看得太轻。”
燕惊云欣然应道:“也是,你打小老奸巨猾,的确是我想得太天真。”
游怀水:“……”
燕惊云又紧接着道:“但你还没有说清楚你这伤是怎么弄的,我不信你毫无防备。”
游怀水似笑非笑:“你不听我说完怎么知道我有没有说清楚。”
燕惊云狭促地看着他,却是不信。
游怀水沉吟片刻,反问道:“你方才说到宛玉容,最近是有她什么消息?”
“这么关心毒观音,你是真如百晓生所说同她有什么关系?”
“她从我这取走一张脸。自然是有天大的干系在里头。”游怀水眼中笑意温柔,他看着自己的手,似乎正透着皮肉望进骨血,看见隐藏于其中的情人。“何况……我身上还有她赠予的一份大礼,于情于理,都是要去回报一番的。”
第三十六章
游怀水不愿同燕惊云说得太多。
他同燕惊云师兄弟多年,虽也多年不见可这情分却随岁月流逝越发醇厚。燕惊云足当大任之人,所托之事往往也必不叫人失望。但游怀水却无法将一己命运托付于他人手中。
游怀水有些恍惚。似乎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