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总管。”
崇光本无所谓当不当这个权高位重的总管,但苏小缺如此看重信任自己,却是心里欢喜,道:“那天一公子怎么处置?”
苏小缺道:“真正的天一公子早死了……他不过是个西贝货。”
看着谢天璧,问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假扮天一公子潜入七星湖?”
谢天璧气息甚弱,声音低却清晰:“我去过豆子镇……你已经被沈墨钩接到七星湖。你既来了,我怎能放心不来?”
崇光一听这声音,与魏天一素日殊不相似,不想七星湖这等偏僻难寻恶名在外,居然有人如此胆大,秘密潜入不说,竟还能冒充第二号人物天一公子。
谢天璧重伤之下,思绪毫不紊乱,也没有被戳穿的惶恐,只一派近乎坦荡的深情:“灰鸽堂报说魏天一正在塞北游历,我便领人伏击擒获了他。”
“赤尊峰原本就有关于魏天一的一些卷册,他的行事脾性我都已知晓三分。这些年魏天一极少与人动手,武功也不难瞒过七星湖诸人去,怕沈墨钩起疑,我还是让朱堂主龙堂主伤了我,才回七星湖养伤,遇到了你。”
“魏天一身形与我相似,容貌又很是好扮,只一些细微枝节极易出岔子,我便将他囚禁在赤尊峰,让他多活两个月,两个月中获悉此人的喜恶习惯,虽是仓促,却也再等不及要赶到你身边。”
崇光心下骇然,内堂诸人虽少与天一公子来往,但这人以魏天一的身份在七星湖深居近两年,除却苏小缺竟无一人知晓,端的是好深的心机、好缜密的手段。而听得此人话里似对苏小缺情深无限,登时心中醋意大起,走近几步,牢牢攀着苏小缺的胳膊,看向那人的眼神中,已藏了几分狠毒。
谢天璧却不看崇光,叹道:“沈墨钩何许人也?我这七星湖之行必然破绽甚多,只能远离宫中事务,越少做事,越少说话,便越晚被他抓到马脚。”
苏小缺冷笑道:“沈墨钩早知你是谢天璧,只不过一直放着想看看你要耍什么花招罢了。赤尊峰的教主纡尊降贵身陷险地,若此行一举拿下七星湖,离你的江湖霸业当真就不远了,这如意算盘打得当真是啪啪的响哪。”
谢天璧血流甚多,听了他这句话,只觉如坠寒冰地狱,连血液流动都是冰渣子般刺骨的疼,再支撑不住,重重咳嗽几声,慢慢倚靠在地上闭上眼睛,却不申辩。
崇光乍闻此人竟是谢天璧,惊诧震撼之余,心中不由得暗暗钦佩,只觉得此人行事言语,果然非同一般的出人意料不容小觑,一想到那年苏小缺梦中所唤,却是谢天璧的名字,知他二人必有故事,一时心中又涌上浓重的危机感,眼珠子转来转去,道:“我瞧瞧他的真面目。”
说着抢上前去,一手揭开了银质面具,却被入目的满脸刀疤伤痕吓了一大跳:“真丑!”一想这多半是按魏天一的脸做的,便蹲下身去,细细去抠其中一条刀疤。
不想谢天璧蓦的睁开乌黑狭长的双眼,眸光如冷电,重伤之下不减一方霸主的气势,崇光被他眼神所慑,指尖停在半空,再摸不下去。
苏小缺哼一声,不耐烦看他慢慢折腾,道:“你去打盆凉水来。”
崇光知他想给谢天璧剥画皮,眼睛一亮,得意的冲谢天璧一笑,却终究不敢摸他的脸,起身去打水。
苏小缺拿起一盏灯走到另一间屋子,从壁上一个简单的药架中,取出一瓶药粉,犹豫片刻,又取一瓶止血生肌的金疮药,走回屋时,见崇光以一种看病虎的小心翼翼的姿势窥伺着谢天璧,不由得笑道:“你很怕他?”
崇光稍一思量,点头承认:“怕。”
苏小缺淡淡道:“怕就对了,整个江湖就数谢天璧最是可怕,因为他根本没有人心。”
说着将药粉溶于水中,也懒得用布巾拭擦,兜头一盆凉水哗的把谢天璧淋了个落汤鸡。
谢天璧一个激灵,背后伤处沾了水,只觉一阵激痛,略动了动,浑身更是被伤口牵扯得疼痛难当,剧痛之下,唇角却是微微一勾,笑了:“小缺,你真狠。”
苏小缺伸出手指,在他下颌、耳下、额角游走一遍,寻找面具与脸庞的相接处,随口道:“没你狠。”
谢天璧见他半眯着眼睛,长睫略垂,呼吸轻微,嘴唇微抿,与当日怀龙山上给自己易容时一般无二,而手指灵活的轻重点按,带来的那种柔软温暖的心境都一如往昔,那时温情绽放,亦喜亦忧,困厄良多,却把互相珍惜到了心底深处。
刹那间,一种古怪而温柔的氛围笼罩两人之间,心里像淅淅沥沥下了场小雨,潮湿而柔软,过去两年多的时光,在这般接触下,陡然消失无痕,仿佛两人还是当年的少年,不自觉的眷恋情深,却又懵懂不自知。
崇光站在一旁,只觉那两人举手投足,眸光交汇,自成了一个世界,那个世界里无论仇恨抑或情爱,成长抑或伤痛,都是自己无法融入无法明白。一时心头被剜去了尖子也似的空落,情不自禁退开两步,咬了咬牙,却又走到近前,大声问道:“是人皮面具吗?”
谢天璧突的柔声唤道:“小缺……”
苏小缺眼眸微凝,收回手指放在唇上轻轻嘘的一声,却抬手啪的给了谢天璧一记恶狠狠的耳光。
这记耳光突如其来,又重又辣,谢天璧耳垂下的肌肤登时裂开一道小口,苏小缺转眸对着崇光笑道:“自然是人皮面具,你瞧,一巴掌下去,倒是撕得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