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屁滚尿流望风撒腿。
想来想去,求人终不如求己。
入夜之后,厉四海正浅浅睡着,突的被苏小缺推醒:“四海,我带你出去逛逛。”
厉四海蹙眉,却一言不发,起身便行。
出了门,明月如霜,暗影如画,山林寂寂,清风阵阵,厉四海顿感心怀稍畅,不禁轻轻吁出一口气,苏小缺拉过她的手,慢慢走着,低声道:“四海,三年前咱们也是这般半夜偷着出门,去瓶子峰,你还记得吗?”
回首看她一眼,见她不施脂粉,月色下面目宛然当年,叹道:“你这几年也许发生了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但我绝不想你恨我,如果我做错了,你可以像小时候那样打我骂我,我都不会气恼,只是你现在这样,说话对着我笑,却不是当真想笑,我心里好生难过。”
厉四海手指略显僵硬,亦步亦趋,良久轻声道:“我不恨你,小缺,原是我对你不住。”
走上前停下脚步,抬头直视苏小缺的双眼,颤声道:“咱们有约在先,我说好要等你,却应允了罗师兄陪他一生一世,是我不好……当年下山,我很是想念你,想来想去却越想越糊涂,跟你在一起是很开心,但从没想过做你的妻子……咱们还是不成的。”
终于落下泪来,哭道:“我喜欢罗师兄,却不敢告诉你,也不敢跟他说,在白鹿山我曾经喜欢过一个叫苏小缺的人。我心里有愧,所以一直戴着你送我的簪子,我以为你很快就会忘了我,却没想到你这三年来竟然真的一点没变过,还是喜欢我。”
苏小缺怔了怔,搂住厉四海,道:“你没有对不住我……不要哭啊,四海。”
心中却想:这三年我的确不曾变过,但当真喜欢的是四海?那种喜欢当真是想在一起一辈子的喜欢?而不只是觉得在一起有趣热闹?我说是想着她,念着她,却从未给她去过一封书信,平日也是欢欢喜喜的练武玩闹,反而谢天璧离开白鹿山的几个月里,才是真正的感觉孤单,牵肠挂肚。
正想得入神,厉四海已放声痛哭,似乎要把这些日子的恐惧担忧和委屈尽数发泄,一时苏小缺肩头又是眼泪又是鼻涕。
苏小缺很是心疼这件新衣服——为了配合清风明月,还是第一次穿这件轻软的月白丝袍,于是轻轻扶起厉四海的肩,见她哭得鼻头通红,眼睛红肿,又是可怜,又是可爱,只得咬了咬牙,慷慨递出衣袖:“擤擤鼻涕吧。”
厉四海却不领情,泪眼凝视苏小缺,道:“小缺,罗师兄什么都比不上你,你武功比他强,容貌比他俊,人也比他聪明,可是有一样,罗师兄品德性情却是远胜于你,他是正人君子,人品端方,你……你可不可以不喜欢我?只要你不再喜欢我,我就可以回家去……”
苏小缺想笑,却笑不出声。
毕竟已经不在白鹿山,那夜的种种,无论是足堪厮守的深爱还是初萌青涩的情窦,都只能残留在记忆里,只褪剩黯淡残破的影子,时光就像指缝间的细沙,越是想握紧,越是流逝无痕,带走的不仅仅是当年,以后也只能相逢陌路。
苏小缺轻叹一声,点头道:“好,咱们这就回去吧。”
次日清晨,厉四海再来时,一身浅黄衣裙,挽着清爽的发髻,微微笑着,神情有些紧张又盈满期待。
苏小缺双目瞬也不瞬的凝视着她,看着她柔嫩红润的唇,不禁想起与谢天璧那一吻,当下轻声道:“四海,我想亲亲你,好不好?”
厉四海一怔,笑容慢慢僵硬,目中露出愤怒之色,却道:“稍等。”
说着转身跑出门去,不到盏茶时分,回来时嘴唇愈见鲜红明艳,却抿着嘴低头坐到苏小缺对面,抬眼一笑,冲苏小缺张嘴使劲儿喷出一口气。
苏小缺被熏出眼泪来,闭了闭眼,抹了一把泪,镇定的问道:“你吃什么了?”
厉四海直言相告:“十头生大蒜,你还要亲吗?”
话音未落,苏小缺已饿狼一般扑上去,吻住厉四海的嘴。
厉四海魂飞魄散,不想他这般急色,正待拼死反抗,苏小缺已放开了她,神情古怪,正色道:“四海,我确实不爱你。”
厉四海掩着唇,不可置信,苏小缺忙道:“真的真的,你别不信,不是因为你吃了生大蒜……我爱的是另一个人,从一开始就是。我可以为你去爬瓶子峰,但是只想一辈子跟他在一起,就算他不是什么好人,很容易做错事,甚至伤了我,我心里也会原谅他,只喜欢他一个。”
厉四海下山时,谢天璧与苏小缺挽着手立在赤尊主峰目送,山风猎猎中,厉四海浅黄的身影逐渐远去,谢天璧唇角勾起,露出一抹难得的纯然微笑:“我这般好等!”
苏小缺翻了个白眼,愤愤道:“你这般好算计!”
第三十一章
月色下溪水犹如一汪碎银,粼粼闪光,从洁净圆润的石上流淌过去,清泠泠细细碎碎的作响,柔软清亮得让人的心也随之融化。
谢天璧看着苏小缺半垂着的眼睫,长长的,密密的,微微翘起的睫毛,只觉得连寂寞的星光都是沁入心脾的热闹。
忍不住伸手覆上,掌心虽有刀茧,却更是敏感,睫毛扑簌簌的眨动,撩拨起了心里最深切的渴望和感动。
苏小缺抬起下颌,准确的找到了谢天璧的嘴唇,舌尖灵活的舔舐他的唇,触感坚实柔润而细腻。
谢天璧一颤,收回手掌,搂着将他压倒在溪边碧草上,热切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