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缓慢到剧烈的跳动,一下一下的回溯着时光,渐渐地与这具年轻的身体同步。
萧天弘突然笑了,带着笑意的在他耳边呢喃:“任刃,我想你了,想了你十年了。”
任刃怔怔的睁大了眼,透过那人披散的发丝,视线只落在了那合起的门扉上。一股寒气从无穷的地狱涌上,沿着他跪在地面的膝盖攀延而上,渐渐冰冷了他的手脚,他的身体,他的心脏。那么的冷,冷的他连视线冻住了。
他早就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这一世的他认识了林泽生,认识了娉婷,认识了凤娘;这一世的他是一个孝子,是在泽州被人称颂的任家二少。因为他的重生,好多人,好多事都发生了改变,可是,为什么连萧天弘也变了?
天仁初年的萧天弘不会用这样温柔的动作,这样深情的声音,说出我想你。萧天弘应该是那个骄傲桀骜的帝王,高高在上,即使他以生命的代价也触碰不到。
任刃僵硬着身体,近在咫尺的身体传来的暖意,对他而言好似火烧般的疼痛。与体内散发的寒冷形成了极端的对比,刺激的他几乎失了神志。他说十年,什么十年?他不懂……他不敢懂……
这个萧天弘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十年,他现在的年龄与初登基的帝王不过相处一年有余,何来十年?难道说……任刃感觉身体几乎要颤抖起来,萧天弘也重生了?!
萧天弘好半天才缓缓松开手臂,一手握住他的肩头,一手抬起他的下巴,与他对视。年轻的帝王眼中有着清浅的笑意,那种笑意那么浅那么淡,好像在下一秒就会破碎,但它又是明明存在着的。只是,有些脆弱的似乎经不起敲打。
“十年。我找到你了,便再也不放了。”
宣誓一样的话语,让任刃的散乱的眼神突然汇集起来,一点一点的散发出一种萧天弘从未见过的神采。他已经懂得了,他的猜测是正确的。是呢,为何他任刃可以重生,而萧天弘不行呢?
只是,没想到会是这样。听到陛下亲临时,他恐惧,他绝望,但这一世的他已经不是孤身一人来承担痛苦,会有父兄站在他的身后,还会有一个人安静的站在他的身边,坚定地告诉他“我一定会护住你。”
所以,他想,有什么好怕的呢?即便那人是华国的帝王又如何?
上一世,若没有他的允许,萧天弘如何能给他带来伤害和痛苦?
这一世,没了爱情的倚仗,就算是那个曾纠缠了十余年的萧天弘,又哪有再次伤害他的机会?
忽然,少年微微后撤,躲开了他抬着他下巴的手指,缓慢的露出疑惑的表情:“任刃不懂陛下的意思。任刃与陛下结识不过一年有余,何谈十年?”
帝王眼中的笑意随着他的话语微微荡起了涟漪,好半天才平息下来。他慢慢收回双手,拉着任刃的手腕随他一同站起,视线从未离开过少年的眼睛。只是,他在那眼中看到了慌乱,看到了惊讶,看到了排斥,却再也没了他想找到的情绪。
那如同幻境般的浅笑消失无踪,突如其来的疼痛在一瞬间席卷了他搏动的心脏。萧天弘的思绪有那么一瞬间的停顿,他不明白为何会有这样的疼痛,无药可医的,只能等待它慢慢淡去。
他构想过无数次见到任刃的画面。他可以对他怒骂,对他憎恨,对他狠厉,却不想他竟这么的淡然,淡然的好像面对一个陌生人。
这一幕,让他回忆起那些梦中经常出现的任刃平静的脸,似乎在这一刻于眼前的人重合。自言自语一般,萧天弘的声音低低的,几乎不像一个帝王:“我不会弄错。这个停战的主意,只有你胆敢提出,只有你知道仁帝不仁,只有你才这么了解我……”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分散,就这么消失在空气中不见。
任刃定定的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人,已经没有必要伪装。他不知道他死后发生过什么,他不明白为何萧天弘会有这种突然的转变,但他既然想要说开,他亦无不可。重生的秘密,无人倾诉,如今遇到一个同样经历的人,竟让他会觉得有点亲切和轻松。
感觉十分荒谬的勾了勾嘴角,他的心情怎么会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仔细的观察着曾经最爱的人的面容,熟悉的脸庞,却没了熟悉的感觉。无论是熟悉的爱恋,熟悉的疼痛,还是熟悉的怨怼。平淡的,好像那些过去都成了别人的故事。
“是,我承认。那么陛下是何时来到这里的呢?又为何要来找我呢?”出乎预料的爽快,让萧天弘有些惊讶,只是那最后几近讽刺的疑问,让他苦涩的扯出一个笑容。
为何会来找他?萧天弘也说不清,他想他,毋庸置疑。可是为什么想他?为了追回那份纯粹的爱情?为了将这个人带回身边成为助力?为了在这匪夷所思的经历后找到一个相同的人?萧天弘分不清这种繁复的心情,但却知道自己的目标:他要他。
萧天弘转过身,率先走到桌边坐下,想了想开口道:“我要你跟我回去。我说过不会再放开你了。”
任刃看着他认真的表情,感到荒谬至极。怎么会这样?那时候,他让自己低贱到了泥土之中,倾尽全力去乞求他的回眸,却求之不得。现在,他已经不想要了,却突然之间唾手可得。
突然觉得,这一切都是一个笑话,即便早就知道了,但此时却愈发深刻的认识到,前世的任刃还真的是个傻瓜。
于是,他笑了,好像真的听到了一个笑话,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