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种,生活在刀尖上的人。她年轻气盛,唯恐天下不乱,总想搞出点什么大事情。找了几个保镖跟着,就跑到了仇家的赌场,想要找到偷她爸爸文件里说这家企业违法的证据。她居然凭着自己与众不同的思维逻辑,误打误撞找到了。保镖护送妈妈出去时,发现他们的车胎却被打爆了。这时爸爸开着给赌场送货物的面包车经过,妈妈灵机一动钻进了爸爸的车。讲明了一切,爸爸也是个热血青年,横冲直撞开了出去。”
“妈妈的父亲把她骂了一顿,却还是留下了刚丢了工作还受了点伤的爸爸。妈妈于是成天在自家的公司悠闲的晃荡,时不时带点吃的走进爸爸办公室和他聊天玩闹。时间一长,两人很快情投意合。妈妈偷偷给爸爸表白,爸爸却只是摸摸她的头说她胡闹。因为爸爸知道,他的身份地位,是不可能肖想高高在上的妈妈的。妈妈不开心了,就在父亲用他们偷出来的资料搞垮仇家企业的时候,向父亲提出要和爸爸结婚。她父亲自然是不许,把爸爸赶出公司,又把妈妈关在别墅直到与另一名门世家的公子少爷结婚才可以。”
“妈妈那个性格,是不会乖乖听从的。她找准时机逃了出来,却在别墅周围的小巷被一个黑影打晕了带走。妈妈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爸爸在她身边,还有父母亲。她哭着求她父母不要让他们分开,可她的父亲再一次赶走了爸爸,甚至,动用黑道产业的影响力,对这座城市所有的公司都下了命令,任何工作不许录用爸爸。”
凌亦宸的眼底流露出一丝他都没有察觉到的恨意,让我的心脏瞬间漏跳了一拍,仔细看去,那抹仇恨却很快就消逝不见了,他抿了抿唇,继续道,“一年后,远在另一城市的爸爸接到一个电话,是妈妈的母亲的。”
“爸爸匆匆赶到公司,接到的妈妈的是死讯,和一个眉眼和母亲有七八分相像的两个月大的婴儿。”
那个婴儿,应该就是凌亦宸吧。
我侧过脸去看他,他也回望过来,突然轻笑一声。
“妈妈到死都不知道,我不是她和爸爸生的。她给爸爸留了封信,托好友带给他。那封信现在还在爸爸的日记本里夹着,皱皱巴巴,爸爸一定读过无数次。信很长,是妈妈这十个月对那个小生命的感受,和她二人独有的回忆。信的最后一张纸上,妈妈歪歪扭扭的字体,她说,她可能再也见不到爸爸了,主刀医生说孩子和大人只能选一个,她让医生一定要留住孩子。她说,她给我名字已经想好了,叫凌忆陈,因为她要爸爸一直记着她。她说,手术成功的话,她要带着我去找爸爸,他们自己创立一个公司,她来慢慢追爸爸。她还说,她想知道爸爸为什么不对她动心,但是她还是好爱他。”
凌亦宸弯下腰,修长的双手捂住了苍白的脸,我知道他很难受,可他总是那么喜欢坚强。
我也蹲下,紧紧靠着凌亦宸,有些担忧地望着他,然后不由自主伸出手,擦去他眼角的湿润。
凌亦宸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片刻后他紧紧握住我的手,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般,靠着我的力量慢慢站起来。
“那天带走她的,就是之前被她父亲击垮家族的少爷,他没死,他来报仇了。爸爸其实一直在妈妈的别墅旁边默默守护,可他救下她时,也太晚了。”
“太晚了。爸爸甚至没有亲口给妈妈说一声,我也爱你。”
我有些缓不过劲,怔怔看着凌亦宸,他的眼睛有些红红的,像我家那只小兔子。
我不知道说什么,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下意识走上前,抱住了这个男孩。
我把头埋在他的胸前,紧紧搂着他的腰,想要给他我的全部安慰,我感到他的身体僵了一下,片刻后,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从我头顶传来,然后头发就被一只冰冷的手揉乱了。
我不知道凌亦宸把这些心事憋了多久,我也不知道凌爸爸究竟是因为什么要给他讲这些不符合他年龄的陈年旧事,只是感觉他说出来这些话后,好像就有了点变化,仔细想想,应该是多了点人情味。
许久后,我被凌亦宸从他的怀里被放出来,他对我说,“爸爸估计又喝醉了,我先回去看看。”
我连忙跟上,“我也去我也去。”
他看了眼跟在他屁股后面甩不掉的我,扬起嘴角,“你先把你的脸洗干净了再来,像个小花猫。”
我抹了把嘴,脸一红,跑向自己家。
身后有一阵水花声,我没有在意。
“凌亦宸,凌亦宸。”我洗净了脸,悄悄走进隔壁。
没有回应。
这人去哪儿,难不成他爸爸没喝醉他自己喝醉了?
可真是乌鸦嘴。我轻车熟路走进他的房间,他趴在书桌前,枕着手臂,前面一壶白酒只剩了个地。
凌亦宸的脸庞泛着潮红,眼底有些湿润,他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可惜向来没有少女心的我还不知道他这个样子有多迷人。
我轻轻晃晃他的肩,没有醒来的痕迹。
睡得真香,我嘟囔一句。费劲地把他左胳膊抗在肩上,扶着他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