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转向里,胸口不住起落,却不闻他哭一声。宗瑞手扶床帏,心中蓦地绞紧,默默咬住嘴唇,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虽明知那人没睡,却生怕吵著他一般,轻手轻脚爬上床,溜边躺下,睁眼躺了半晌,数著那人呼吸声,过一会儿,又悄悄起身,招手让一个小太监近前,附耳极轻声吩咐道:“把这屋里所有灯烛都灭了,你们都去外面候著,我不使唤,谁也不许进屋来。”
内侍依言照办,顷刻间灭了火烛,都悄悄退到屋外候著,室内极静,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宗瑞慢慢转过身,伸手轻轻搂住身边那人,悄声在彭天虎耳边说:“现在这里没人了,你哭吧,谁也瞧不见。”
许久听不见彭天虎声息,只是感觉自己心砰砰砰越跳越快,越跳越大声,忽然心里猛烈震荡,一把搂紧了彭天虎魁梧身躯,小小声说:“我,我有件事对你说,我已经知道你叫彭天虎了,可我想,你还不知道我叫什麽吧,我想告诉你,我叫宗瑞。你还是别哭吧,以後也再别哭了,我以前,我以前总喜欢弄得人哭叫求饶,觉得才有趣,可是现在好奇怪,我一点也不想见你难过,我……我也不知道了……”越说声音越小,到後来细不可闻,自己都听不见自己说了什麽,只是抱著彭天虎,把头深深埋在人家颈窝,只觉脑中空空如也,心里却乱得轰轰然。
作家的话:
小王爷彻底沦陷了!这意味著什麽,这意味著离虐小王爷的时候已经不远了!哦耶!
(我还是没写到昨天计划的那处,虎子的绿林弟兄露面,orz,果然我太能磨叽了……)
☆、30痴痴小儿郎,脉脉上心来
从打这晚起,宗瑞就算坐下病了。每日苶呆呆闷悠悠,茶不思饭不想,孤孤单单冷冷清清困困劳劳凄凄凉凉,独自一个人,低头不语默默不言,乜斜著眼,手托著腮帮,没事儿就自己发呆,心里面总是没撩没乱的,忽忽悠悠七上八下,成天魂不守舍,把身边太监都吓毛楞了,以为这位千岁爷中邪了,一个个唬得面无人色,慌忙把朱大管事给找到近前来了。
朱绍进门一瞧,只见这位小祖宗头不梳脸不洗,骑一床被抱一床被身上还盖一床被,跟在床上絮窝似的,正面朝里蒙头躺著。朱绍近前,先施一礼,强忍著别乐,清清嗓,开口说道:“王爷,这都定更天了,您一天没用饭了,总这麽不吃东西,千金之躯哪熬得住啊。您想吃点什麽,酸的甜的辣的,咱就马上吩咐厨师傅掂勺现做,您对付著总得吃一口。”
宗瑞闷声闷气的道:“我嘴里没味儿,什麽也不想吃,朱大管事,你来怎的?”
朱绍心说,您这是坐地就不是啥嘴里有味儿没味儿,明摆著是心里不是味儿吧。可这话总不好明说,就先接著宗瑞话茬往下捋顺,故作惊讶道:“王爷莫不是最近烦劳过度,身体欠安?”
宗瑞长吁短叹,烦闷道:“真怪了,也不知怎的,只觉得好难受。”又叹一声,在被子里悉悉索索,慢慢露出头来,蹙著眉,撅著嘴,低垂双目,怏怏不乐,要坐不坐的栽歪在床上,抬眼看看朱绍,说道:“大管事,我实在难受得紧,已经宣过两拨太医了,全是些白吃饱,只会弄些苦得要命的烂药汤来糊弄我,被我使人教训了一顿,赶了下去。这会儿难受得更厉害了,大管事,我这儿到底是怎的了?”
朱绍见他容颜憔悴,精神不振,只一天一宿的工夫,整个人都瘦了,才知事态严重,焦灼道:“王爷如何感觉,不妨先对我说说,看看能不能有个计较。”
宗瑞皱著眉,小小声苦兮兮道:“我也不太说得出来,只是,只是觉得浑身难受,明明觉得困顿,眼也睁不开了,躺下辗转,干瞪眼只睡不著。虽然身上不疼不痒,可总觉没一处舒坦的,哪哪都觉难受,便是用饭,吃了也不觉饱,不吃也不觉饿,索性不吃罢,只一味心里绞著劲儿的难受,没撩没乱的。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反正,我是要难受死了,这般难受,难道不是生病了还是什麽。”
朱绍心说,少千岁您让人咋说吧,您这是什麽病呐,说好听点是情窦初开,要用大白话说,您这不就是发花痴了麽。纵然朱绍再巧舌如簧,这会儿也没词了。宗瑞还在那眼巴巴的看他,等著听他说出点名堂来。
朱绍想了想,觉得这个事情不能点明了,心里瞻前顾後,仔细想了一遍王爷动了真情一事可能引发的诸多祸端,沈吟片刻,只是说:“王爷,我看您呐不是什麽大毛病,就是最近太烦闷,所以心里闷得慌,您别往心里去,太医给您抓的药,您别嫌苦,良药苦口嘛,先喝几副。这两天您就好好歇歇,上街瞧瞧热闹散散心,放松几天,心情一畅快,您就啥事儿也没有了。”
宗瑞想想,说:“好吧,就先听你的吧。果然我是病了。”就叫内侍去重新煎药,这次忍著苦喝了。也不要朱绍走,留下他说会儿话,朱绍讲些乐子哄了他半天,宗瑞听他说得精彩,後来也就笑了笑。朱绍见他心情好转了几分,赶忙吩咐内侍摆上些爽口的小菜,配碗粥,哄著他吃了。
用罢饭,宗瑞简单梳洗,还不叫朱绍走,留著他同坐,下了盘棋,忽又起兴,使内侍宣来个优伶,在那拨弹弄弦随便唱个曲来助兴,也偏巧了,那小优别的不唱,开口就唱了一曲“油葫芦”,宗瑞只听了几句词,就两眼发愣,怔呵呵又呆了。
原来这曲唱得真应景,正中宗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