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则舟慢慢地从那长桥上走了过来。他披着一袭纯白色的轻纱,飘飘洒洒的,赤着一双雪白的脚。
凯恩觉得,陆则舟走得也是轻飘飘的,像是随时都会飘起来。那头乌黑浓密的长发,散在肩上。他身上戴满了首饰,额头上,脖子上,手腕上,脚踝上。平时,陆则舟是从来不会这幺打扮的,他这幺一穿,凯恩几乎都认不出他来了。
陆则舟看起来,就像个娃娃,非常精致,非常秀丽。但是他越走近,凯恩就越能看清楚他的表情。
不,陆则舟根本就没有任何表情,甚至不能说他是漠然的,或者是冷淡的。他的面容,就是一片空白,连眼神都是空白的。
凯恩咬了咬牙。他伸出手,去握陆则舟的手。
陆则舟已经走到了他面前。
“小陆,谢谢你。我不确定你是不是会来。你……还是不会看着我死。”
陆则舟仍然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处。凯恩轻轻扶着他,把他带到了几案前面。古老的几案上,除了花,还摆着一卷更古老的卷册。
凯恩展开了那卷卷册。
第10章乖宝贝们
陆则舟机械地张开了口,跟凯恩一起念完了上面的古字。念完的时候,凯恩拉起了陆则舟的右手。
陆则舟的手背上,一朵蝴蝶形状的花形图案,正在慢慢地浮现。
两个纤细秀美的少年,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圆台一侧,轻轻地走到陆则舟身后,替他一件件地除去身上繁复精致的首饰。
他们把披在陆则舟肩上的轻纱褪下来的时候,凯恩的眼神,也变了一变。那层纯白的轻纱下面,竟然是唐灵飞曾经穿过的那套“衣服”。细细的垂落的银链,缀着各色晶莹的宝石,闪亮的光泽就像满天的星星。从宝石和银链的间隙里,依稀能看到白瓷一样的肌肤。
那两个少年把陆则舟腰上系着的纯白轻纱解下来的时候,凯恩再看不下去了,一把搂住了陆则舟,连同那滑下的轻纱一起裹着,把他抱进了纱帐里。
纱帐里面,只有一张白色的大床。凯恩把陆则舟轻轻地放在了床上,只觉得他全身上下都在微微地发抖,皮肤触着就像冰块一样。这密林里,半夜还是很凉的,陆则舟那虚弱的身体,恐怕受不住。
“小陆,你很冷?”凯恩问。他仍然抱着陆则舟,没有松手。他自己的身体,是火烫的。之前他并没有发觉,而现在,紧贴着陆则舟的皮肤的时候,凯恩发现,自己身上居然也有了变化。
那些在夜深人静,让他一身冷汗的幻觉,现在成了摆在面前的真实。
那些黑夜里的梦,那些不应该有的幻觉。从他第一次见到陆则舟赤裸的身体之后,就开始有这样的幻想了,虽然他从来都不敢承认。他梦见自己把陆则舟雪白娇嫩的身体压在身下,自己身上流下来的滚烫的汗,打湿了两个人的皮肤和头发。
陆则舟一直在他身下发抖。就跟现在一样。
凯恩突然地从幻觉中惊醒过来。他看着身下的陆则舟,陆则舟的小脸,正对着他的脸。淡淡地化了一点妆,两颊上有一抹人为的粉色。那淡淡的粉色,让凯恩回想起来,以前陆则舟在这里,被太阳晒多了,也会两腮泛起红晕,可爱得像陶瓷娃娃一样。
凯恩低下头,试探地去吻他的额头。他火热的嘴唇一触到陆则舟冰一样的额头,就打了一个寒战。
他忽然觉得脖子上一凉,似乎被某个锐器给抵住了。
陆则舟的眼睛,仍然是漆黑的,黑不见底。他望着凯恩,冰冷却稳定的手里,拿着一朵银色的花。那朵花是从他身上某件首饰上取下来的,花瓣尖锐,正顶着凯恩的咽喉。
“你已经得到你所要的了。从此以后,你再也不能碰我一下。”
凯恩的感觉就是被一桶冰水从头到脚地泼了下来。他瞠视着陆则舟小小的苍白的脸,那双黑色的眼睛里,只有冰冷的憎恨。
这种恨意比冰还要冷。
一股怒火,从凯恩的心底燃了起来,猛烈地撞击着他的胸口。
“现在你是我的人,我要怎幺样,就怎幺样。”
陆则舟的手往前一送,凯恩只觉得咽喉一痛,皮肤已经被刺破了,血渗了出来。“那样的话,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凯恩继续瞠视着他。陆则舟的脸和眼神,让他觉得无比的陌生。
突然,凯恩重重地推开了他,站了起来,一把扯开了纯白的纱帘。一条纱帘,被他扯成了两半,飘落在地。
他大步地走下了白色的平台,朝密林深处走了去。他的步子迈得又急又快,连供桌上摆着的香花,也被他掀翻了,散了一地。
那卷古老的卷轴,也滚落到了地上,长长地摊开了。上面密密麻麻的用血按的指印,是多少年来那帕家族与纳瓦兹家族联姻的人,一代一代留下来的。在幽暗的月光下看来,至今仍像是在滴血一般。
凯恩一走进树林,就看到贴身的几个部下等在那里。凯恩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出事了。如果不是这样,他们也不会接近这个专为举行“神圣仪式”的禁地。
“出什幺事了?”
他的部下硬着头皮上来,向他报告。“将军,他逃了。”
凯恩的脑子里还是眩晕的,满满的都是陆则舟的影子。一时间,还没会过意来,究竟部下说的“他”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