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出去了……”
潭溪暗道,这人居然被自己的梦境困死。
潭子实就这么瘫坐在地上,眼泪珠子吧嗒吧嗒往地上掉。
潭溪见梦中的潭子实这幅可怜相,又见床上的潭子实满头冷汗,顿时起了恻隐之心。
“潭子实,醒醒。”潭溪朝他走了过去,叫了两声,方才想起阳人是听不见自己说话的。
潭溪环顾四周,狠狠地踹了脚身后的软凳。
桌凳相碰,“呼呼隆隆”一阵响,潭子实仍旧皱着眉头醒不过来。
潭溪又拿起茶壶,一把摔在潭子实榻边。
紫砂壶“砰”的一声脆响,好歹见潭子实的眼皮动了动。
潭子实又一连摔了几个茶盅,潭子实这才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眼神空洞地盯着天,片刻后又要闭上眼。
潭子实怕他又回到那个梦里,又踢倒了几个花瓶,闹了好一阵,这才把潭子实完全叫醒了过来。
潭子实猛的从床上坐起,喘着粗气擦汗。待身上汗水干透了,才又躺下睡去,半宿无梦。
潭老爷一连几日忙着处理信阳的岔子,几日里忙的脚不沾地,也顾不得管潭子实,王景石又是个能不管闲事儿就不管闲事儿的主,任他闹翻了天也懒得多费口舌。
方才入了冬,潭子实是一日比一日起的晚。
这日才过申时,潭子实还缩在被子里做他的春秋大梦,有人在门外头好死不活地敲了三声,偏偏就把他给敲醒了。
“……嗯?谁?”潭子实舔着嘴角的涎水,迷迷糊糊坐起了身,“没事儿给老子滚远点,没看见爷我正睡觉呢?”
“……爷,是小的。”小鸽子被他唬得直打颤,搓着手小声道:“爷,柳家打发了一个年轻管事儿来府上了送了些古董玩意儿。”
潭子实皱了皱眉,眯着眼睛道:“知道了。”说罢没事人似的又睡了过去。
“爷,还有柳儿姑娘亲手秀的几个荷包,爷您看……”
潭子实道:“人走了?”
“刚走的,温管家陪着说了会话。”
“有那个老头子在,还有我什么事儿,送来的东西你看着办吧,少来烦我睡觉。”潭子实抱着被子蒙住了头,呼呼睡了起来。
小鸽子撇了撇嘴,暗道,感情这媳妇儿不是给你娶的。
秦青正抱着那堆古董玩意,推了小鸽子一把,道:“快把门打开,我抱不动了。”
小鸽子忙蹑手蹑脚地把房门打开,两个人轻轻将东西搁在几案上,便又退了出去。
待潭子实睡饱梦美,太阳早晒了屁股。
小鸽子在外头侯着,听见潭子实一声哈欠,就忙跑进去服侍他穿衣梳洗。
正在束腰带时,潭子实瞥了眼桌上的东西,文房四宝自然少不了,另有几幅名家大儒的诗画。
潭子实挑着眉,展开一幅山水画,角上题着一首密密麻麻的小诗,便嗤鼻道:“好好的画,偏偏题上一首文绉绉的诗,当真是煞风景。”
小鸽子也不敢接他的话,转到他身后为他整理衣襟。
秦青小声嘀咕道:“呵……八成就是看不懂。”
“这个倒是不错。”潭子实忽然咧嘴一笑,伸手拿起了一方红盈盈的算盘。
秦青忙笑呵呵道:“爷,这是个玛瑙算盘,说是朝廷赏赐给柳家二公子的,玛瑙皆是北疆上贡来的,是正宗的红玛瑙,他自个儿留着也没用,所以便送了过来,估摸着少爷兴许用的上。”
“嗯。”潭子实将玛瑙算盘托在手里,上下左右的仔细打量一番,道,“倒是件稀罕物。”
梳洗毕,潭子实带着这堆东西,才往账房去了。
王景石早等的不耐烦,揣着手不住的来回走着。
潭子实走到门口,灵玉清谷忙扑了过去,往他怀里伸头。
“怎么带这么些东西来?”灵玉从他怀里拿过一个白玉砚台。
清谷也好奇道:“爷莫不是要改邪归正,浪子回头了?”
潭子实笑道:“看上什么就都拿走吧,我也用不着。”
灵玉清谷欢欢喜喜分了礼。
潭子实脸见了王景石,不咸不淡的道了声:“先生早。”
王景石见了他,反倒觉得是自己起的早了。
第29章 镜花水月(五)
潭溪自从入了冬就一直住在酒窖里。
一来,酒窖密不透风,还算是个暖和的地方,且还有酒香成好眠,二来潭溪想,自己是个鬼,身上未免阴气重了些,若是常在人跟前晃,到底是不好的。
却说这天他从酒窖晃了出来,贴着墙根躲过太阳,想要出来活动活动筋骨。
穿过一道插屏,伙房里人来人往,老厨子手里的菜刀切得砰砰作响,两个粗衣小厮合抱起一只大桶,走到潭溪身后,哗啦一声倒了一地的污水。
潭溪忙捂住口鼻,悻悻然走开。
三怪两拐,潭溪瞧见潭子实正哭丧着脸跟在王景石后头往后院来。
两人推开一扇大木门,一股子药草味和着灰尘扑了一脸。
潭溪好奇的伸头往里头看,竟是个旧药房,药格子密密麻麻的盛着各色药材。
涂着乌漆的药匣子齐齐依叠在一处,贴着北墙一路高耸至雕花的大梁,从左到右不下百十来个药匣子,往上就更数不清了。每只药匣子都很陈旧,却很是精细,手柄凹槽处的暗纹漆饰皆是费了功夫的,又另用金漆工工整整地表好药名,多的叫人眼花缭乱。
潭溪砸了砸嘴,潭家的老祖宗还真是用心,不知道这老祖宗若是知道潭家现在出了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