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你能跟一个孩子置气?
他不远千里追过来,不管出于何种目的,自己也犯不着一直跟他端着。
迟小捞一直用一种柔和的目光看着他,尹春晓的心里是五味陈杂,摸不准迟小捞是个嘛意思,看上去好像不生气了,可是又缺些什么,在他想来,要迟小捞消气,最起码要让他揍一顿才能解气,可现在他在笑,那笑容看上去和以前一样,带着宠溺和纵容,可是如今看来,却像是菩萨的笑,带着洞悉一切的释然,对谁都一样。
尹春晓擦擦眼角辣出来的眼泪,不敢正眼看他,“你还生气吗?”
迟小捞摇摇头,“不气了,气坏自己划不来。”
尹春晓抬头看向他,张开嘴艰涩的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迟小捞递给他一杯水,淡淡道:“你从来都不习惯说‘对不起’,干嘛要勉强自己?”
“以前太自我,太不是东西,我现在知道错了!”他宣誓般表情严肃的看着迟小捞,语速很快,生怕迟小捞不让他说下去,“我一直认为你对我好是应该的,我理所当然的认为自己再怎么作,再怎么混,你也应该无条件原谅我,我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其实我就是一傻逼,一王八蛋,一白眼狼!”
看他一脸信誓旦旦的表情啐自个,迟小捞噗哧一笑,“行了,我早就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他这一笑,尹春晓像是得了鼓励一样顺杆爬起来,一把捉住他的手抵唇边,颤声说:“小捞,我是真心的,真心喜欢你。”
迟小捞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良久,他缓缓说:“你不是喜欢我,而是习惯,习惯和尹少阳争个你死我活,起先是明晋,后来是我,以后还有别人。”
“不是!”尹春晓疾声否认,顿了下,声调也低了下来,他黯然道:“我可能很早以前就喜欢你了,是我自己蠢,没看清楚自己的心,正巧那时候明晋出现,就像蒙蔽了我自己的眼睛,我那时想的最多的就是尹少阳的东西,我一定要抢过来,但是后来你和他在一起时,我心里想的却不是要跟他争,而是心空了,不知道用什么填满,只能疯子一样的跟你找茬,让你重视我。”
迟小捞不说话,尹春晓觉得自己好像有希望,激动的手直抖,“小捞,给我一次机会好吗?虽然两男人说这话挺腻歪的,但我还是要说……”嘴唇蹭着他的手指,凝视着迟小捞的眼睛,轻声说:“我会给你幸福,相信我!”
迟小捞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空气似乎都停滞了,心跳声无限放大,就在尹春晓等的快要窒息时,迟小捞的眼珠子动了下,突然噗呲一笑,喷了尹春晓满脸口水。
“嘎嘎嘎……我本来不想笑的……哈哈哈,你门牙缝——哈哈——牙缝里掐了根香菜……嘎嘎嘎……”
靠!
尹春晓用食指狠狠的搓门牙,个倒霉催的香菜,为啥赶在现在掐牙缝儿!?
放在门牙上的手突然停了下来,迟小捞这是在用他的方式拒绝,含蓄、委婉……他从来都是这样,生怕伤害了别人。
第二天一早,迟小捞起床后把东西收拾了,一打开门就见着走廊里尹少阳的几个人在商量着什么,见他出来,其中一个对他说:“尹先生怕是今天走不了了?”
“怎么了?”
“刚敲门没人开,我们找了酒店的服务员开了门,尹先生在发高烧,神志不清。”
高烧三天了!
迟小捞心尖子一抽,忙问道:“是不是伤口感染了?”
“应该是。”男人表情凝重,“我们正在商量着把尹先生送到这边的市三医院,是全国有名的烧伤科,就是怕尹先生不配合,你也知道,要是醒来看不到你,他会……”
迟小捞说:“我留下来,你们赶快去安排吧。”
救护车二十分钟后到了酒店,等把人从房间抬出来时,等在门外的迟小捞才看了一眼,嗓子眼顿时堵得跟掐脖鸡似的。
他怕面对的就是这种境况。
他想当机立断的分开,就必须远离尹少阳,那个人为了救他受伤,他不是不心疼,倘若他不走,接下来就是时间磨合一切,自然而然的又走到了一起。
可他不想这样,他和尹少阳的之间的问题太多,观点、理想、出发点、性格乃至原则,这些都不一样,并不是时间能磨合的。
他有憧憬但很自卑,尹少阳有想法却太霸道,在他华丽的光环下,迟小捞无时无刻不清晰看到自己的卑微,在这种不平等的关系中,他本能的谦让,逆来顺受,委屈了自己也没能扭转这种诡异的局面。
是的,他承认自己也有错,太被动,然而他没有能够主动的资本,所以只有放开。
一到医院就做了系列检查,高烧不退的诱因正是伤口感染,送入手术室一个多小时,病人转入无菌室,医生说激光灼伤面积并不大,如果当时妥善处理应该不会加重真菌感染,现在刚做了烧伤清创术,等伤口处不再继续恶化,就能转入普通病房。
尹春晓跟屁虫似的粘着迟小捞,说什么不愿意自己先回北京,第二天尹少阳被转入了普通病房,烧已经退了,看到尹春晓在迟小捞后面进来,眉毛挑得老高:“你来干嘛?”
“看你死了没!”尹春晓扔了他一白眼仁。
右手绑的跟粽子似的尹少阳只能干瞪眼,转面对着迟小捞又换了一张脸,笑得比花儿还艳:“你能留下来,我倍儿高兴。”
“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