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知情识趣,见他不答,也不再追问。
哀麟山位于凤陵境内,由南至北,跨百余里之地,北面树木葱茏,繁盛之景,南面冰雪覆地,孤清非常,一山二季,极为罕异。凤陵既是蛮夷之地,中原与它离得远,管它不得,便自成了一国,这国中之王即为凤陵王。
而叶柒的那位好友正是凤陵教主重太玄,二人偶然相识,一见如故,却并不知对方身份。
凤陵此国,神权凌驾王权之上,这重太玄也是个有野心的,不甘困守凤陵,想了几条计策,欲对中原武林动手。叶柒既与他结识,机缘巧合下得知他打算,虽不愿中原武林生灵涂炭,但也顾念与他交情,进退两难时候只得一走了之。
他无心此事,那重太玄却不放过他,遣了下属来追,方才被李鹤年所杀的朱白石正是其中之一。
凤陵号称有精兵三万,具体多少叶柒自然不清楚,却知道此时山下被人围住,根本出去不得,山上又有朱白石诸人追赶,当真是九死一生的绝境。短短三日之间,不知有多少人被牵连进此事,又丢了性命。
他们现如今正在哀麟山北,春盛情致,雾气飘渺湿润,树木高大挺拔,华盖如云,遮天蔽日。猕猴于枝干间纵跃来去,碧油油的叶子后躲着毛羽华美的飞禽,啼声婉转悦耳。
而腐朽枯栏的落叶下,除了春虫蛰伏,亦有蛇类潜行。
从北向南而行,虽正值春时,温度却逐渐下降,正是与这哀麟山独特的地理位置有关。
李鹤年想及仗剑杀人,便觉得难掩心中亢奋,袖中的手微微颤抖。
叶柒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擦罢剑后便站了起来,一动之下,牵动右肩伤处,忍不住“嘶”了一声。
这伤口已清洗包扎过,但到底是动了筋骨,不是短时间内能好转的。
幸好他左手剑使得极好,并不妨事。
“走吧。”他道。
李鹤年边起身边说:“你与我非亲非故,何必这么好心。”
他与叶柒处了一小段时间,已知这人脾气好得不像话,平时说话也软,却不想叶柒犹豫了片刻,终于道:“事由我起,你被我牵连,若是没见着便算了,可既然见着了,如何能弃你不顾?”
说罢,他笑道:“放心,我保你平安。”
李鹤年眼睛一亮,故作豪勇地拍着自己的胸膛:“我与你一道杀敌!”
叶柒见他面容稚气未脱,身量也还没长足,不由摇头:“你不行。”
“谁说的!”李鹤年正待争辩几句,突然想起方才热血洒在手背上的粘湿感,浑身打了个哆嗦,原本十分胆气亢奋去了六分。
他面色发青,叶柒知他心中所想,不由叹了一声。
良久李鹤年才恢复过来,兴致丝毫不减,抬头瞅着叶柒,眼中满是期盼:“等离山后,你做我师父可好?”
叶柒从来没想过要收个弟子,而且这弟子的资质也不是那么合格,可不知因何缘故,点头道:“好。”
他想,便是答应了又怎样,不过是教导功夫罢了,练得不好权当健体强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鹤年却来了精神,几可想见日后自己仗剑江湖的英姿,凑在叶柒身边唤了两声师父,暂且过过嘴瘾。
二人行于山道,一时无话。叶柒心里发闷,因为重太玄缘故,身后追赶之人都与他有几分交情,方才的朱白石亦是,却不料死在了李鹤年手中。
倒是李鹤年精神正好,手里挥着长剑,神采飞扬。
可惜他年少体弱,山路又崎岖难行,行不了多久脚底便起了水泡,双腿酸痛难忍,眼中几落下泪来。
叶柒与他做了一根拐,他一边拄着一边哭,看起来好不可怜。
凤陵一地气候适宜,这山上也是草木繁茂。从前叶柒与重太玄来过一次,对这里环境有些了解,知道哪些野菜能吃,哪些菌类有毒。
如此一来,只耗费了不长功夫,便做了顿晚餐,虽简陋了些,味道却算鲜美。
哀麟山上猛兽毒蛇恶虫多,晚间夜宿时候叶柒也不敢燃篝火,只洒了一圈药粉,让李鹤年去睡了,自己却打坐调养伤势,留了一分心神于外。
山中寂静无声,寅时左右,枝桠树叶交掩间传来簌簌脚步声,叶柒左手握了剑,一下站起身,见李鹤年睡得香沉,想了想还是未叫醒他。来人仅一个,若他敌不了,纵然李鹤年醒着也无用。
他抱着剑,清寒山风吹面,突然就觉得有些寂寞。半年前他来过这里,身边还有人陪着,谈笑无忌,如今想来,真是恍如隔世。只不知原本的知己好友,为何旦夕便成了生死仇敌?
那脚步声不急不缓,东边日头已有些亮光,依稀可见薄岚之中,有人执扇而来,步履优雅。
这番姿态,浑不似在山林之中,风采自成。
叶柒握剑的手紧了紧,低声唤道:“……兰若生。”
兰若生乃重太玄帐下之人,学富五车,谈吐风趣,从前叶柒便爱与他说话。
“我见着朱白石的尸体,是你杀的?”兰若生折扇缓摇,悠然问道。
叶柒点头:“是我。”
兰若生冷笑,还未说话,便见一只脑袋从叶柒身后探出来:“明明是我!”
李鹤年持剑而立,看着还真有些江湖侠少的感觉。
叶柒见他醒来却觉得头痛,果然兰若生又道:“我便知不是叶柒你下的手,既然是这人……那便好办了。”
“若生,不关他事!”叶柒手挡住李鹤年不让他上前,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