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掉:“我带你去,没有条件,说话算话。”
深冬的黄昏飘着雪,夜分城的狼谷寒风呼啸,两双脚印不疾不徐的前行。
走到狼谷口,夏侯衾容停住脚步,说:“我的堂弟啊,我可要提醒你,小心,到了晚上,狼,就要咬人了。”
似开玩笑,却比雪还冰冷。
夏侯命宛没有答话,他的体力其实已经恢复不少,就算有狼,他也可以应付,再不济,还有花晓色在。
看着夏侯命宛进去,夏侯衾容从容地掸去衣裳上的落雪,悠然离去。
这些天,夏侯衾容做了很多的事情。
自那一天看到独自撑过去的夏侯命宛后,他觉得,自己不能再这么做了,否则,夏侯命宛真的会死。
所以,他减小了药量,隔三差五便让夏侯命宛服下,欲火难发的窘态,夏侯衾容十分乐意这么嘲笑他的堂弟。
临出发的前一天,夏侯衾容又给夏侯命宛下了一剂药,倒不是前面那种,而是让夏侯命宛的身体感觉上去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不过恢复毕竟是虚的,在子夜时分,药力散尽,夏侯命宛将会比没有服药时还要虚弱。
夏侯命宛的衣服被特意熏了香,那是引发雪狼嗜血兽性的香料。他也给夏侯命宛一柄装满机关的锋利的匕首,只要运用的得当,斩杀尽山谷的雪狼不是问题。
只是,那个时候的夏侯命宛,又怎么会运用得当呢?
回到兵剑世家的夏侯衾容看着狼藉的屋子,兀自笑了笑。他其实并不知道夏侯命宛的反击究竟是因为受不了那些药物的折磨,还是急着与花晓色见面。
不过那都没有关系,反正夏侯衾容也不关心。
走廊外突然传来很轻很细的脚步声,不用猜,夏侯衾容能够明确的分辨出,是夏侯含宓来了。
“阿宓。”夏侯衾容唤道。
夏侯含宓瞥了一眼狼藉的屋子,和夏侯衾容脖子上的伤痕:“他走了?”
“我把他送到了夜分城狼谷。”夏侯衾容并没有隐瞒。
“我会去折柳家住几天。”很可笑的话,兵剑世家唯一的小姐要出门,竟然也需要报备。
“路途遥远,我送你。”夏侯衾容说道,折柳全名常折柳,是江湖四大医家之一,千面无常常无恨的长女,自小多病,医术惊人,却治不好自己,人称“病神医”。
“随便。”夏侯含宓说罢,转身离去,死水一样的气息似乎笼罩在夏侯衾容周身一般。
夏侯含宓知道,无论如何,夏侯衾容都会送自己到折柳家去,她只希望,夏侯命宛牵挂不舍的那个人,能够将他好好守护。
而此时的夏侯命宛,正睡在一块平整的石头上,睁着眼睛,看着天空稀稀疏疏的星子。
已经没有下雪的狼谷似乎格外安静。
夏侯命宛在等着狼谷喧嚣起来,等着那个唤着“阿宛”的人出现。
星子被飘来的云遮住,又慢慢出现,一直到后来又开始下雪,天上看不到半颗星子。
突然一声轰然巨响响彻狼谷,夏侯命宛闻声而望,竟是前方的山洞突然坍塌,泛着星星点点的火光和浓郁刺鼻的炸药味儿。
狼群从山洞中跑出来,有的一瘸一拐,有的浑身是血。
而它们的眼睛里没有慌张害怕,只有愤怒,嗜血的愤怒。
低沉雄壮的喘息在空旷的山谷里回荡着恐怖的声调,一片雪白之中的夜色模糊中也能够分辨的出移动的雪狼。
雪狼自然也发现了非自己族类的夏侯命宛。
山洞被炸,死伤惨重,又被特制的香料影响,雪狼中的雄性成狼都露出了锐利的牙齿,厚实有力的四肢正等待着狩猎的最佳时刻。
夏侯命宛站在平石上,手握着那把匕首,看清楚围上来的狼大概有三四十只,后面还有伤残的老狼和嗷嗷的幼狼。
僵持的双方终于在某一片雪花落在首领雪狼的额头开始了最初的攻击!
夏侯命宛飞快地闪躲,而群涌而上的狼群格外的齐心,衣服已经被狼群撕咬破,皮肉也划伤了很深的口子。手中的匕首敏捷地回旋,手柄处镶嵌的红色宝石是机关之一,夏侯命宛拇指用力一按,手柄顶端便射出勾链毒针,毒针刺中五只雪狼的额头,夏侯命宛手中的匕首也割破额正扑上来对准他的头要下去的雄狼。
一身的血污,在电光火石之间,早已不知究竟是几头雪狼的生命。
可夏侯命宛却无法喘息,如果不杀,就是自己死。
夏侯命宛知道,一旦开战,便不能停歇。
咬了咬牙,顾不得身上被雪狼爪子撕破的痕迹,也顾不得腿上被咬的伤,竭尽全力的厮杀,其实是最现实的法则。
因为只有拥有足够的力量,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夏侯命宛要活下去!
雪地上,已然是一片殷红,殷红之中,有气绝的雪狼,断腿的雪狼,五脏外泄的雪狼,身首异处的雪狼,无眼的雪狼,裂嘴的雪狼……以及,夏侯命宛沾满血迹破碎不堪的衣裳……
什么时候,自己成了最残忍的人?
那些肮脏的东西,肮脏的杀法,夏侯命宛还能感觉到那种温度。
即便是当时在赵国炸掉一个府宅,他也是事先将无关的人撤离,夏侯命宛的骨子里规定自己,江湖上的风雨都与自己无关,那些死去的,杀人的,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可今日,他动手了,即便不是人,也是几十条性命。
已经力竭的夏侯命宛无力地倒在殷红的雪里,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