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他,伸出的手仍然不住地颤抖。“你……你先不要……”
随后他鼓足勇气将目光转到那满脸血污的来客脸上:“杨——言?”
听到陶林叫他的名字,杨言急忙俯身过去,想说些关切的话,可是开口却不知要说什么,嘴张了张,只说出一句“你好”,尴尬极了。
“你,为什么……来看我?”陶林拼命克制住惊恐的情绪,说话的语速都变得迟滞。
“我——对于你这个人,之前我一直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但我真的很喜欢听你的节目,我也很想和你做朋友,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开口……这阵子一直没听到你的声音,点歌台也换了个人主持,我一问才听说是你住院了,很担心你,就想来看你……你、你是哪里不舒服?为什么看到我会这么大反应?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陶林的脑袋一时还无法恢复正常的思考,然而眼前这人虽然鼻青脸肿一脸惨相,神情却非常真诚,一点都不像是在说谎的样子,让陶林直觉想相信他。
本来如果他的长相没有刺激到陶林,那么此时陶林应该是心情很激动地欢迎这位来客,既然杨言主动表示很喜欢听他的节目,他也一直把杨言当偶像般迷恋,二人说不定从此就成为知交。然而此时见到杨言本人,恐惧感如生命力旺盛的藤蔓,早已盖过原本的爱慕,在他内心铺天盖地地疯长蔓延。
“你以前,小学和初中,是哪个学校的?”他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杨言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显然是对这个唐突的问题感到奇怪,不过他还是老实地说出了两个学校的名字。这两个名字对陶林而言都很陌生。
“你不是……本地人?”陶林又问。
“我户口是这个地方的,不过小学和初中都是在老家读的,高中才来这里。怎么了吗?”杨言友善地反问。
真的是这样吗。他们真不是同一人?亲耳听到小胖的声音,比广播里更加清澈温柔。陶林的心中燃起了微弱的希望——就相信他的话吧,这样也不用再为过去的事情所苦……可是嘴巴还是不由自主地追问道:“你真的叫杨——杨言吗?”
杨言失笑:“这有什么好骗你的,我就是叫杨言啊,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信我把身份证给你看!不过你要觉得不习惯的话还是和大伙一样叫我小胖就好了。”说罢真就从口袋里掏出了钱包,抽出身份证递给陶林。
陶林战战兢兢地接过那张薄薄的卡片,那上头确实明白无误地印着“杨言”二字。
“说起来你为什么要问我这些事?你把我和哪个人搞混了吗?”杨言回过神来,反问陶林。
陶林又打了个冷战。随后机械地伸出手,把身份证还给了杨言。
如果真的是自己搞错了,那可真就丑大了。他也没想到,自己和小胖的初次见面会是这样剑拔弩张。难得他好心来看望自己,结果一上来就让他看到了自己最糟糕的模样,即使今天解开了误会,以后……怕是也做不成朋友了吧。
说不清此时的心情是解脱还是快慰还是难过,陶林用发颤的声音对眼前的人说了一句“对不起”,之后便木然转身背对杨言,不再有表示。
杨言见状又是满头雾水,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一时僵坐在原处,不知如何是好。
一旁冷眼相看的陶醉发了话:“如你所见,我弟状况仍然不太好,今天显然不适合探病,你请回吧。”
杨言只好起身,对仍然以背示人的陶林说:“那我就先回去了,祝你早日康复,回到电台来,我很期待继续在广播里听到你的声音呢。”
随后他又把方才被陶醉袭击时打翻在地的果篮扶正,一脸无奈地走出了病房。
陶醉也紧跟着出来了,在他身后低声道:“我不管究竟是你在说谎还是我弟真的认错了人,总之他那模样你也看见了,我不认为他想见你,你识趣的话,最好从今往后都别再出现在陶林面前,这样对你俩都好。”
杨言无奈,正欲辩解,陶醉却没再理他,径自转身回了房,砰地摔上了门。
在外人眼里,陶家这种富贵之家生活一定享福得很。然而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陶家的经恐怕还不止一本。陶父出身于东南沿海的一个小镇,这个小镇的人后来以头脑精明会做生意而闻名全国。陶父年轻那会儿小镇还很破落,出身贫寒却野心勃勃的陶父决心离家去北方闯荡,他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在北方他打过苦工,摆过地摊,各种苦都吃过,后来进了一个国产手机公司做销售,正巧赶上国内经济大环境好了,国产手机销量也节节高升,他又是个精明人,抓住了机会一跃而上,很快就由业务员做到了经理,再由经理升为高层,后来接替前任老板的位置,当上了董事长。人穷的时候想着要有钱,有钱了之后通常只会想更有钱。北方投资环境毕竟不如南方,陶父果断将发展宏图瞄准南方,事实证明他的选择仍然正确,如今他那个品牌已是业界龙头。陶父早年在北方时已娶妻生子,然而这夫妻俩虽能同患难却没法共富贵,陶父发迹后经常出入声色场所,夫妻二人之间争执不断,后来陶父去南方拓展生意,两人便离了婚,孩子判给了爹。而陶父在南方扎根后又喜欢上了一个同样来自北方的姑娘,这个姑娘便是陶林的娘亲林一秀。
陶母早年的人生轨迹跟陶父极像,她也是生在北方贫穷人家,但凭着自己的努力考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