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母早年在电视台威震一方,上了年纪后退居电台,还是深受大众喜爱,直到近年来到了退休年龄才退居幕后,担任新进播音员的指导老师。不过即使到了这把年纪,她依然风姿绰约,再加上一直养尊处优、保养得当,十足贵妇气派,仿佛岁月并不曾在她脸上刻下痕迹。可以说是一个妖精般的不老传奇。她依然出入各大名流的社交场合,与各界要人保持联系,而她的社交关系网也为陶父的生意带来极大的便利,在事业上夫妻俩可谓是互助互利。
这对功成名就的夫妇最大的烦恼却是他们的两个儿子。陶醉是个同性恋,又有女装癖,而且性格乖张得很,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大儿子死后,陶父一心指望陶醉能考个名牌大学,然后出国镀个金,再回来后进自己的公司学习,将来好接他的班,可是陶醉一点也不听他的,明明成绩很好却只肯去读美术学校,还整日跟一些不流里流气的搞艺术的人混在一起。小儿子陶林更是让夫妇俩操碎了心。这都要从他小时候的一些经历说起。
☆、11
陶醉陶林两兄弟上小学时,陶家还只算殷实,尚未大富,兄弟俩上的学校也不是贵公子云集的私立学校,而是跟其他孩子一样就近入学,上了所普普通通的公立小学。这学校是小学和初中部连在一起的,陶父陶母也都希望儿子们能顺畅地接受九年义务教育。
陶林小时候性格并非像如今这般懦弱。相反,他刚上学的时候是个品学兼优的小孩,学习很认真,一开始就展现出超凡的记忆力。小学教的东西不难,基本上都靠背,仗着这份记忆力,他每科的成绩都出类拔萃——除了体育课,因为他是个小胖子,跑不快也跳不远。小陶林与大哥陶伟不是一母所出,两人的性格却有着共同点——正义感强。这个品质往俗了说,就是爱管闲事。大概小时候每个班都会有个特别“贱”的同学,但凡有谁稍微不遵守纪律,他都要跑去报告老师,陶林小时候就是这种打小报告的主。因此,虽然他成绩好、也乐于助人,但千般好抵不上一点失,班上同学中看他不顺眼的人越来越多——尤其是平时被他打过小报告的男生们。
一开始陶林对身边的变化浑然不知,直到升上高年级后他才发现自己好像被班里的男生们孤立了。就连有些女孩子也明显对他一脸不屑。本来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大家各走各路,可是当同学们的恶意由背后的非议升级为露骨的欺凌时,他才感到大事不妙。
“胖子,今天下午的体育课就是跳绳考试啦,我们好期待哦,你一跳,全身的肉都在抖呢!”
“哈哈哈哈哈!”
上体育课对肥胖的他而言本来就不愉快,现在班上的人还会大声嘲笑他,使他更加难堪。
在教室里,同桌的女生在书桌上刻了一道三八线,经常骂他越界,并用削得很尖的铅笔戳他的胳膊。
而且不知从何时起,他的笔和橡皮之类的文具经常无故不见踪影,教科书也被人涂画得乱七八糟。教室后墙上贴着班里三好学生的照片,只有他的照片上满是被大头针戳过的细孔。他曾有在学校做完作业后把本子留在抽屉里的习惯,然而有一天他早上来上学时却发现昨天写好的几页作业不知被谁整张撕掉了。再后来开始有人时不时地往他抽屉里扔垃圾。还有人偷偷带干脆面来在自习课上吃,并把撕开包装的调味料冲着他的眼睛扬去。之前他一直默默忍受,而那一回大概是由于调味粉撒进眼里实在太痛了,他不争气地泪流不止。从此以后班上的男生像是发现了更好玩的东西,每次都要弄得他哭出来才罢休。
起初他还会去班主任那儿告状,可是他也发现每次他告完状回来,那些人会更加无情地对待自己。而且久而久之,频繁的告状使连班主任也对他感到厌烦了,渐渐地,他学会了沉默。
有一天上完体育课回来,他发现教室卫生角里的簸箕很干净,而自己书桌的抽屉里却塞满了垃圾。等下就要上课,语文书却怎么找都找不到了。他不停地问周围的人有没有人看见,他们却全都以看好戏的表情看着他。
“你问为什么要把垃圾倒进你的抽屉里?为什么不能倒呢?你的抽屉就是垃圾桶啊!你们说对吧?”
“对啊对啊,哈哈哈哈……”
还有一次,全学年的老师都被叫去开会,班里上自习,大家各自写作业。他写着写着,突然感觉后脑勺凉凉的,伸手一摸,居然连手指都被黏住了。回头一看,身后的男生手里拿着一管502胶,正冲他坏笑。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他叫道,眼泪大颗大颗地流了下来。
“谁叫你这么讨人厌啊,死胖子!”那人嘻皮笑脸地说。
之后,老师不得不把他带去办公室,找了推子,把他的头发全部剃掉。
“秃头的胖子!”那些人马上有了新的取笑点。
他回到座位上坐下,臀部却立刻传来尖锐的刺痛。他跳了起来,从后臀拔出一只带血的图钉。
“哈哈哈,他真的坐下去了耶!”周围的人捂着嘴偷笑,还有人甚至拍起了掌。
这样的恶作剧就连老师的责骂也无法消灭。班主任曾经找过几个学生的家长,要他们约束自己孩子的恶行,然而对于家长来说,“自己的孩子欺负别人”与“自己的孩子被别人欺负”相比,前者根本无关紧要。反正只是小孩子不懂事,批评几句就不会再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