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肩上。
程净昼一阵惊惶失措,却听他声音中惧意还远胜自己,心中一阵温柔爱怜,低声说道:“你放心,自然不会,净昼出言无状,给你赔罪了。”屈恬鸿听他道歉,犹自气得微微发颤。
程净昼将他缓缓扶着卧下,看见他神色余怒未息,低声说道:“这些日子照顾你,我着实是有些痛苦。”屈恬鸿微微一震,缓缓说道:“果然如此。其实你既然痛苦,即日便可走了,不必滞留此地。”
程净昼摇头说道:“不是的,我看见你不能动,虽然心疼爱惜,但又时常忍不住想与你……与你亲热缠绵,如此趁人之危之事,着实卑鄙之极,但日日与你相对,忍不住日日去想,今日能说出此言,他日也不知会不会做出不轨之事。子曰,发乎情,止乎礼,我真是qín_shòu不如。”他声音渐渐变低,神情愁苦之极。
屈恬鸿低声说道:“我身体如今丑陋不堪,你又怎会……”程净昼脸上尽是羞红,说道:“我起了色心,连我自己也不能明白。”
屈恬鸿沈吟说道:“你不曾想过纠缠日深,以后就难得解脱了么?”程净昼低声说道:“即使痛苦,但我心中快活,又胜痛苦万倍。”屈恬鸿沈吟片刻,说道:“既然你有此心,我又岂能拂你之意?”
程净昼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会答允,心中一惊,怔了片刻,反而说道:“等你日后身体好些时再说罢。”屈恬鸿苦笑一声,一丝凄然之意一闪而过,慢慢说道:“治不好的。”
这是第二次从他口中得知,想来绝不是虚言。程净昼大惊失色,说道:“真的不能治好了么?”
屈恬鸿缓缓说道:“倒有一个办法。我教中有一本秘籍,名唤九易天魔录,上面记载一种心法,不仅可以将伤穴断脉尽数复原,还可让武功提升一倍。但练后性情大变,六亲不认……”程净昼忍不住问道:“六亲不认,那是连我也不识了么?”屈恬鸿微笑说道:“也不是不识,但那时只会记得仇恨,满腔权欲之心,情爱自然瞧得淡了。或许会为了当上武林至尊杀人遍野,让这整个江湖血流成河,死尸遍地。”
程净昼沈吟不语。屈恬鸿见他郁郁寡欢,说道:“你心地善良,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程净昼过了良久才说道:“我虽然不想见你杀人,但是你整日虽然是笑着的,我却知道你事事需要别人服侍,心里万般痛苦难受,我心里着实不愿见你这样……你若是真想练一练那魔功,我决不会阻止你。”
屈恬鸿微笑说道:“程公子假公济私,实是大大与我这等恶人行了方便。”程净昼满面通红,讷讷说道:“你不是恶人,即使练了魔功,也不会乱杀人的。”屈恬鸿闭目叹息,低声说道:“若真练了那武功,连我也不知道会如何。”他声音渐渐低至无声,程净昼却觉有袅袅之意,在耳边低回不已。他站了片刻,听闻屈恬鸿呼吸渐缓,似乎已然睡下,才慢慢起身离去。
程净昼缓缓而行,迎面便撞见风凌玉过来。两人还未见礼,风凌玉已说道:“程兄弟,为兄正有事要去寻你,你家中托人带了书函。”说着便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给他。
程净昼道谢收下,心中也不奇怪。自从他到襄阳之后,风凌玉便代他修书一封回家,告知父母可能长留此地。这许是父母接信后的回音。
程净昼拆了信简看时,不由得大惊变色。信上说父亲得知他爱恋萧家三姑娘,已为他上门提亲,萧家已经首肯,等他自襄阳回来,便可择日完婚。程净昼不由得脸色发白,哪来的萧姑娘,他根本闻所未闻,想来定是明月这小僮不知轻重,胡说八道,让父母误解。自己一时也不能脱身,只能修书一封回去解释清楚了。他将信放在怀中,想起屈恬鸿晚膳还未备,便匆匆往厨房行去。
转眼已是暮色降临,一带远山,尽是烟霭连绵,浓岚平林。
程净昼服侍屈恬鸿更衣沐浴后,随手将案上收拾干净,屈恬鸿已比一月前好了很多,有时搀扶之下也能行走几步,程净昼心中自然是愉悦非常。
一回头便看见屈恬鸿正看着自己,一双清眸,湛湛生辉。程净昼心中怦然一惊,情不自禁按了按怀中之物,暗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不要让他多虑。于是微笑道:“天色已晚,也该歇下了。”他走近床前,便要给那人盖上软被。忽觉一只手在自己的手背缓缓覆上,虽是无力,却有些温热之意。
程净昼心中狂跳,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正胡思乱想,那人已经缓缓说道:“今晚,你便留下来罢。”程净昼低声说道:“我真的可以留下来么?”忽觉自己声音已然微有些喑哑,不由得面颊发热。
屈恬鸿轻笑一声,说道:“有何不可?”
程净昼有些发抖,怔怔站了片刻,只觉得眼前此人温柔如昔,却有些依稀的明媚,这明媚似曾见过,但那时自己却无这般温柔心境。
他解了外衫,慢慢在这人身侧躺下,直直躺着,却不敢逾矩,心中有些渺茫:许是误解他的心思,但即使是这般躺着,也令他万分的愉悦。
程净昼微微一笑。即使今夜注定不能成眠,也是极为开怀之事。正思量着,一只手已轻轻握住他的。他心上剧痛的一跳,连指尖也似乎快要抽紧。缓缓侧过身,却见那人也正看着自己,清眸之中,人影如昨。
一生一世,也不过如此罢了。
程净昼缓缓伸出手去,揽住他的腰,渐有些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