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青低着头,有些犹豫,却还是说了实话:“小王爷……伤得很重……”
“他在哪里?”段凌睿感到前所未有的冷,连说话都带着寒气,“带朕过去。”
“皇上,你身上……”
“带朕过去!”段凌睿立即掀了被子就要起来。
延青见状,几步上前来,顾不得礼数,将人背了起来,披上斗篷,又令人抬上软榻跟着,大步向着火光最盛的那个营帐走去。
一个营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延青背着段凌睿赶到的时候,他看见几乎所有的将领都站在帐篷外,站得整整齐齐,有的一身凌乱,盔甲上还在滴血,有的浑身是伤,几个人互相搀扶着也要站在那里……
层层的将士举着火把,把营帐团团围住,整个营帐的四周,有如白昼。
见到段凌睿,齐齐跪下行礼。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
段凌睿用尽全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多想,他的小蠢货一定好好的,战场上受了点伤算什么,他好歹是个男人,受了点伤算是什么……
顾不得其他,急急让延青进了营帐,见到躺在床上的人时,段凌睿几乎昏厥。
床上的少年紧紧闭着眼,浑身上下似乎在血水里浸泡过,腿上、胳膊上到处是刀伤,最可怕的是左脸致耳后的那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段凌睿只觉得自己像是在数九寒天掉进了冰水里,冷得痛彻心扉。
他那时……那是怎么就默许他上了战场呢?他再厉害不也只是个半大的少年?!
躺在这里的为什么不是他?为什么不是他?!
所有的军医都聚集在这里,他们忙着抢救床上紧闭着双眼的少年,连行礼都未曾。
段凌睿从延青背上下来,僵硬着一步一顿地走到床边,费力地俯下身子,微微颤抖着握上少年因为失血而泛凉的手,这才离开他多久?怎么就成了这副样子?
段凌睿觉得全身的温度正在流失,五感逐渐失去,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
这江山,关他何事?这社稷,又与他何干?他的小蠢货这是在为谁拼命?
他为什么要当这个皇帝?
“段长安,你总是不听话……”
兴许是听见他的话,床上的人微微睁开了眼睛。
“皇兄……”微弱的声音从那口中传出。
那一刻,段凌睿忽然落下泪来,在场的人,却似乎没有一人注意到,他握紧了他的手,放在唇边落下一吻。
“长安,我在……”段凌睿强打起精神。
“皇兄……”少年无力地躺在床上,伸出手想去抹掉男人脸上的泪,却无力抬起。
段凌睿把少年的手放在脸上,任凭少年手上的血污抹在了脸上,与泪水混在一起。
“皇兄……”
“乖乖躺着,别说话……等好了再说,乖……”段凌睿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一直忘了告诉你……你还有一个弟……弟,他叫……叫段月……你……记得,去接他……”似乎知道自己的情况,床上的少年没有多说一个字的废话。
那日的黑衣女子,正是来告诉他,段月身患重疾,急需医治,却苦于找不到良医,不然她也不会冒险入宫来找他们。
“你别说了……我只有你一个弟弟,永远只有你一个……”
床上的少年有些无力的笑笑,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皇兄……”
还未说完,少年已然闭上了眼睛。
床边的男人似乎有些迟钝。
“长安……你想说什么?”
“长安?长安……你说话……”
“长安——”
寂静的夜里,男人的嘶吼夹杂着风声。
帘帐外,三军将士整齐地站着,肃穆中带着悲壮。
“皇上!”
“皇上……”
“快来人!把皇上扶到床上去!”
“快!”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在看吗?来给本攻吱个声儿~
☆、回宫
清晨,阳光穿透了窗洒落在地,几缕微风漏进来,带来一丝凉意。
两个宫女走进来,一个为床上躺着的人轻轻掖了掖被角。
另一个年纪稍小的宫女手上拿着几枝半开的月季,插在窗台上的细颈花盆里,似乎是见这花好看,笑得眉眼弯弯。
微风中带上了些许似有若无的花香,床边鹅黄色的纱帐在风中微微扬起,年纪稍长的宫女见了,轻声叫小宫女把窗子关上一些,省得屋里的人着凉。
突然间小宫女发出一声惊呼,一人急急忙忙就向门外奔去,只见床上那人,已然睁开了双眼。
床上的人身上盖着锦被,左脸上包着厚厚的纱布,看不清面容,但单看右脸就能发现,这是个长得十分精致的少年。
“王爷,绿悠已经去通知皇上了,皇上要是知道您醒了,一定会很高兴的……”
“王爷你饿不饿?”宫女见了长安醒来十分开心。
床上的少年只是躺着,没有说话,他只觉得自己浑身都痛,动根手指都能牵扯到身上的伤,尤其是脸上,似乎疼得有些麻木了……
不过……他竟没有死?皇兄一定吓坏了吧……也不知道他的伤怎么样了……
“长安——”门口传来一声呼唤,屋里的下人识相地退了出去。
段长安回过头看,眼前的的男人缓缓地向他走来。
床上的少年乖巧地躺着,金色的晨光暖暖地洒在他身上,少年微微侧过脸,目光专注地落在他身上,少年突然笑开。
段长安突然觉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