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萧君默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入眼是昨日暴雨过后,花草上晶莹的水珠,他深吸一口气,让宫人进来置备洗漱。
昨日淋了场雨,好在萧君默身体一向康健,没甚么问题,后背果然撞出了不少淤青,不碰则好,碰了便觉疼痛非常,但他甘之如饴。
他不是没有注意到昨日苏澜清的表情,他分明是想问自己是否受伤的,但是终是没问出口,不打紧,他想问代表心里还是关心他的,萧君默想着,信心又多了一分。
过了卯时到辰时,还未等到苏澜清入宫,一向很准时的人今日竟迟迟未到,萧君默皱眉,派一名影卫前往将军府看看,莫不是路上有何事耽误了?
不久之后,影卫归来,跪下禀告在将军府的所见所闻,萧君默大惊失色,没想到苏澜清竟是生了病,难怪等了这么久也未见人影。
萧君默二话不说让福禄备车,他要亲自去将军府看看,狩猎反正还有一日,明日再继续也来得及,在他眼里,澜清比狩猎更为重要。
马车徐徐前进,萧君默坐在马车中,突生悔意,为何他要坐马车过来,应该自己骑马才是。好不容易到了将军府门口,他迫不及待地从马车中出来,跳下车,疾步往府中走去。
走到院子里,正巧遇上如月从里面出来,萧君默大步向前,急声问:“澜……苏将军如何了?”
如月抬头见是太子殿下,急忙跪倒在地行礼,也没去想太子为何会知道将军生病,便将事情的经过尽数告知,目送他进了屋中。
萧君默推门进去,扑鼻而来浓浓的药味,转过屏风,看到苏澜清躺在床榻上,闭着眼睛睡得昏沉,他抬步走到床边缓缓坐下,心中被愧疚填满。
他早该想到他伤势未愈,淋了雨会生病,发誓今生会好好待他,没想到还是让他在自己眼皮底下病了。萧君默顿觉后悔,故决定亲自照顾苏澜清。
但是他从小养尊处优,任何事都不需自己亲自过问,也没有照顾过病人,竟不知该做些甚么才好。
眼看着苏澜清汗湿重衣,将xiè_yī濡湿,萧君默便想着给他擦擦身,换件干净的衣裳,兴许会舒服一些,他让如月送了盆热水进来,盯着毛巾看了许久,笨拙地将其拧干,轻轻搭在苏澜清的额头上。
触手一片滚烫,萧君默心痛如绞,用布巾缓缓拭过他面上的汗水,接着揭开他的xiè_yī,露出白皙如玉的皮肤。
胸口依然包扎着厚厚的纱布,隐隐透出血来,萧君默一拍脑袋,反应过来,出了这么多汗,伤口也该换药了,他起身寻来药箱,打开的一瞬间,愣住。
居然没有他送的那瓶药。
萧君默心里刹那间有了落差,失望地盖上药箱,四处寻找,心里莫名坚信药瓶应该没有被扔掉。走过一个角落,萧君默眼睛一亮,那瓷瓶正静悄悄地待在角落里,四周落了层灰。
走过去将药瓶捡起来,萧君默回头看了眼床上沉睡着的苏澜清,方才的失望又被冲散,没有扔掉,而是放在这么一个隐蔽的角落里,他是否可以以为,澜清对他并非完全无情?
回到床边,萧君默将瓷瓶放在一旁,伸手小心翼翼地揭开苏澜清胸口的纱布,他虽不会照顾人,换药倒还是会的,纱布落下,一道伤口露在他的眼前,过了些许日子,已经没有了一开始那种血淋淋的感觉,但还是令他看得心痛不已。
拔开瓷瓶的盖子,萧君默将瓶中的药液倒出少许,轻轻地抹在伤口上,这种药最大的好处便是,不会刺激伤口,让伤口更加疼痛,但却能加速愈合,故他送来给澜清,虽然被扔在一旁,好在如今还是派上了用场。
重新包扎了伤口,萧君默将苏澜清身上的衣服脱下来,凝视着心上人的身体,他默默地咽了口津液,赶走脑中多余的思绪,拿起布巾给他擦起汗来。
过后,萧君默拿起一套新的衣裳,笨手笨脚地给床上人穿衣,他抬起苏澜清的手,不慎碰到他的伤处,听到床上人闷哼一声,萧君默动作一顿,眼神中闪过慌乱,手下更是小心翼翼起来,许久才给苏澜清穿好衣裳,理了理衣襟。
萧君默呼地松了口气,抹了抹额上的汗水,从未想过照顾人是如此辛苦的一件事,他在床边坐下,凝视着苏澜清的睡颜,发起呆来。
记得前世在军中,有一次他受了重伤,澜清也是这般在床边衣不解带地守着他,努力地照顾他,一直等到他醒来,脱离危险才默默离开。
萧君默伸手将苏澜清滚烫的掌心纳入掌中,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这一世换他来守护他,再不辜负他的真心。想着想着萧君默笑起来,感谢老天爷给他重来的机会,他相信他的后悔,尚来得及。
一个时辰之后,门外传来敲门声,萧君默起身开门,如月端着药站在外头,道:“殿下,这是将军的药,奴婢来伺候他喝药。”
“不必了,药给我,你下去罢。”接过药碗,萧君默转身抵上门,将药碗放在床边,蹙了蹙眉不知该如何做,便舀起一勺直接往苏澜清口中送去。
“唔!”沉睡中的苏澜清猛地皱眉,躲开药汁,令萧君默尴尬非常,他忽的看到澜清苍白的嘴唇泛着红,猛地反应过来,他竟然吹都没吹,直接把滚烫的药汁送到他唇边,难怪要烫着他了!
拍了拍自己脑袋,暗骂自己粗心,萧君默仔细地吹凉了药汁,才继续送到苏澜清的唇边,但怎么喂都不对,反倒让药汁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