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属于中原地带, 隔壁的洛城更是数朝古都,故而安城的乡试和江南的乡试一向并称, 算是本朝最难的一挂。考官常有奇思妙想, 只是苦了底下考生。
等试卷发到手上,谢笙打开看了一眼,还算是放了心,这头一科, 考的是经义。
不过考经义的时候,一向是四书五经分开考试,偏生今日发下来这卷子, 是四书五经的句子均有。
谢笙将题目审完,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乡试分三日总共考三场,一般来说是一场四书,一场五经,一场策论。可今日这头一场便将四书五经考完了,后头有有一场策论是实打实的, 可还有一场,又考什么呢?
看完题目,一些个吃透了往年考题的学子就开始在心里暗暗骂了起来,什么时候突发奇想不好,偏生乡试的时候不按套路来。
好在谢笙并不觉得考官的奇思会偏到什么地方去,他绝不至于答不上来。既然不会答不上来,那么到底是考什么东西,哪里就有这么重要。
明儿的事情明儿再说,谢笙也只是这么一想,便将试卷整整齐齐的放在一边,开始认真的研墨。他一边研墨,一边思考题目,不多时候,等墨研好,谢笙也将这些题目的答案在心里考虑了个七七八八。
谢笙谨慎的在草稿纸上先拟了个稿子,才慢慢的抄在了正式的卷子上。谢笙做起题来,不知道时间的流逝,还没等他抄完一半,就闻到了饭食的香味。
“咕噜噜……”
谢笙一怔,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了起来,小心的放下笔,又把干透的试卷收到一边用木板搭起来的小床上。那些个没干透的,也放得离砚台远些,以免到时候弄上了脏污,可没处换去。
谢笙打开了一个水囊,里面是一早烧开的清水,经过了一上午的时间,水还是温温的。谢笙先倒了一点水出来,擦洗过手,才倒了水在一早备好的小碗里,这是用来喝的。
他浅浅抿了一口,从篮子里取了些点心来用。
这些点心做的不算大,在进门时,又被那些个差役挨个掰开,此时正好一口一个。
谢笙用了个七分饱,便停了下来,将碗里剩下的薄薄一点水饮尽,收拾好东西,再擦了手和脸,小憩片刻,才将先前收好了卷子重新铺排好,继续抄写起来。
等彻底晾干,谢笙拉响了自己身边的铃铛,很快就有差役过来糊名,收走了谢笙手里的卷子。如此,这第一场算是考完了。
只是时间还长,谢笙不能出去,活动的时间也只得这么方寸的空间。谢笙不想做什么特别的动作引来旁人的瞩目,便只是安安静静的在号房里休息。
第二日考的是策论里的史论,也即是给一个历史事件,叫学子们以此作文。这道题目并不算难,只是加上自己的思想罢了。
谢笙这回写得比昨日更久一些,他花了一上午草拟删改,中午用过午饭小憩之后,还特意又看了一遍,修改过后,才选择了誊写到卷子上去。
这一次,谢笙交卷只能算是靠前。
接连考了两日,不少考生都已经疲倦至极,即便是谢笙,心理调节能力极佳,也难免觉得有些烦闷。
第二日考试过后,谢笙看了看天,总觉得有些灰蒙蒙的,心里便觉得有些不好。他想了想,到底没像昨儿一样,将衣裳脱掉睡觉,甚至他还将先前进来时就放在一旁的两件单衣都穿在了身上。
谢笙斜对面的徐渭瞧见谢笙的动作有些惊讶,但在犹豫之后,他也选择了和谢笙一样的做法。
事实证明,谢笙还真是有先见之明。这日夜里,虽然没有下雨,却突然打了霜,这可比下雨还冷。
一夜之间,原本还带着几分暖意的天气彻底转凉,外头的草木全都裹上了一层白霜。
幸而谢笙一直没有荒废了锻炼,此时虽然觉得有些冷,也不至于到生病的程度,只是他很快就听见隔壁号房的仁兄打起了喷嚏,一个接一个的,显见是病了。
谢笙裹了裹身上的衣裳,这会儿还没出太阳,还不算太冷,打了霜的天,最难捱的其实是太阳出来之后,霜化的时候。
霜雪要化,就得吸热,这可还得冷上一回。
好在是今儿才打霜,如果换到昨日,只怕今早上已经有人被抬出去了。这会儿就算是病了,若能强打起精神,打完今日这一场,便能直接出门家去,影响倒不如其他时候那么大。
谢笙搓了搓手,觉得手有些僵,便趁着还没发考卷的时间,将手塞在裹起来的被子里,继续暖着。等卷子发下来之后,他也不至于因为手的僵硬而导致写出来的字变形。
只是唯一一点谢笙不太有办法的就是天气太冷,磨墨必然不会太顺利。不过昨儿睡前,谢笙将砚台里的墨汁处理干净了的,今早上倒不用面对砚台里结冰的窘境。
不多时候,最后一场的考卷发下来了。这一场说简单也简单,说难自然就难了。它考了一道实事。
这实事正是前些日子洛城才发生的一件大事,即是赵氏之祸。
这件事情朝堂上还没有最终的定论,发生的地方在洛城,距离安城也就是半日车程,这几日沸沸扬扬的都传遍了,只要是前来应试的学子,多多少少也都听说了些许。
只是不少人看到这道题之后,都头疼得厉害。一个朝廷没有下定论的事件,你怎么答,似乎都不算对。若是这几日朝中的结果下来也就罢了,偏生这事儿必然要过上一段日子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