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笙一贯爱保养他的手,只要一有空,不管是弹琴还是看书前后,必然都要用上特制的护手香膏。李氏便让谢笙在做某些题材的时候想着自己的手。若是手上有个伤疤,谢笙心里会怎么想,若是手指突然不灵活了,又该怎么办。
听着李氏这么一说,谢笙顿时就觉得自己完全能够带入进去情绪了,也写了几篇看得过眼的诗词,算是把全师门都不会写诗填词的帽子终于给摘了下来。虽然这师门,顶破了天也没几个人。
等谢麒回了自己屋子,最先发现他的改变的,是贴身伺候他的大丫鬟,西风、碧树。
原先见谢麒匆匆从外头回来,正说话的二婢连忙站了起来,瞧见谢麒似乎脸色好多了,才道:“果然是要出去走走,世子瞧着好多了,也不会愁眉不展。可算是有了些平日里的模样了。
“这几日难为你们了,”谢麒想了想道,“你们自个儿去我匣子里拿赏赐吧。”
“得了得了,还要什么赏赐,”碧树先道,“您心情好了便好,我和西风姐姐都不必每日里提心吊胆的,才是真的赏赐呢。”
“既然如此,那我就当真了,”谢麒这回还真没开玩笑。紧接着他又道,“去把我的册子拿来,我挑个东西给小满送去。对了,先把高家送来的给单独列出来,合适的,以后就都转送给别人吧,咱们自己不必留了。”
西风碧树两个听了这话,张了张嘴,到底是去做事了。
“对了,再叫个人去瞧瞧二妹妹,”谢麒揉了揉额头,“我这两日精神头不好,竟然都忘了她。”
平日里西风和二姐儿最谈得来,便叫碧树仔细着重新登记造册,西风亲自去了二姐儿屋里。
“这不是西风吗,今儿怎么来这边院子了,”一个打扮得十分随意的妾侍叫住了西风。
“孙姨娘,”西风先喊了一声,才道,“世子叫我来看看二姐儿。”
“是该好好看看,”那孙姨娘扇着团扇,掐着姿态同西风道,“不过二姐儿可不在屋里。打从前个儿去了老太太那儿,就没回来,后头刘氏也被带走了。今早老嬷嬷亲自带人,把她屋里的东西都抄了一遍,你不必再往前去了。”
二婢这段时间都惶恐于谢麒的态度,哪里有空搭理这些事情,也就两三日的工夫,想不到府里连天上的云彩都要变一变了。
“多谢孙姨娘提醒,”西风心里惊得不行。忙谢了一句,便忙回去寻谢麒,老夫人的院子,她可不敢随意走动。既然刘氏和二姐儿都在那边,肯定还是要谢麒拿主意才行。
刘氏这些年管着家里的事情,小辫子一抓一大把,还不需要人家去细究,莫非如今总算到了东窗事发的时候?西风也只是趁着走路的时候错神想一想,等到了院子里,自然又敛眉低声,不多言语。
就在西风赶回院子时候,谢笙这里,小六子也把事情说给了谢笙听。
当初李氏在时,身为当家主母,身份非同一般,管家井井有条,家中下人大都服她。后来她离了府,把自己亲近的人都放到了庄子上,府里只留了几个婆子守着,便是有再多人念着她,到底也就是头两年的事,时间长了,一样人走茶凉。
如今眼见着刘氏要倒,不少人想着过两年李氏回来,还得在李氏手底下讨生活,就又和小六子攀上了交情。毕竟谢笙是李氏的亲儿子,小六子又是谢笙面前的红人。这些人连老夫人院子里的大小事情也详详细细的告诉了小六子。
原来昨儿那些个老王妃一走,老夫人落下了心里的大石头,好好休息了一夜,就腾出手来收拾府里的人事。
老夫人直接叫把刘氏和二姐儿一起带了上来,二姐儿身份不同,好歹不必跪着只用站在一旁,刘氏却没这待遇。老夫人叫给了刘氏一个蒲团,可那蒲团里不是棉花,全是佛豆。一颗颗的,还没过多久呢,刘氏就忍不住了。
“我招,我都招。”
刘氏把这些年自己做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交代了个清清楚楚,连二姐儿都拦不住她。老夫人听完了刘氏的话,当场就叫人去抄了刘氏的屋子,还另外叫了人,去抄了刘氏的娘家。刘氏这两年偷了不少东西回娘家,当票什么的都还娘家搁着,娘家修房置地,如今全被一股脑儿的还了回来。
刘家人想闹,老夫人派去的管事扭头就叫去请衙役,而后问刘家人要不要告状。刘家人仗着自己是刘氏的娘家,还想闹,被一句刘氏是贱妾,整个人都是卖进府的,若不是看着二姐儿的份儿上,今儿刘家他们都不必来,叫衙役来抄家,刘氏直接发卖出去,整个刘家都送去流放。
刘家这才怕了,一面恨一面骂,却都不敢说谢家不好。
二姐儿听完了全程,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谢麒母亲的杨家虽然不显,到底身上挂着爵位,还在外地做官,也算是风生水起。府里有老太太护着,还是下一代的侯爷。
二姐儿不敢想象,要是以前那些个好姐妹知道了这些事情,会怎么看待自己。
“后来二姐儿跪下来给刘氏求情,可老太太恨毒了刘氏作妖,又怎么会宽恕。直接把人扔到了家庙,叫看好了,连屋门都不许出,”小六子道,“老太太直接说了,要是刘氏乖乖听话,日后她自然做主,为二姐儿寻一桩四角俱全的婚事,若刘氏不好,日后二姐儿就不必出门子,直接送到家庙和刘氏作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