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念,这辈子也不可能见到“面若朝霞”、“唇红齿白”等是怎样的颜色。
寝榻边,他出神片刻,把人放上去,走了半步,又回头把被子给搭上。
从抱起来,到换地方盖被子,怎么折腾都无所谓,几乎乖巧到人畜无害,和平时动不动就要针锋相对的样子简直天差地别。
方重衣又回到书桌边坐下,手撑额头随意翻着闲书,偶尔往寝榻边掠一眼。
第20章 黑焦糖
天色灰蒙蒙亮,苏棠在睡梦里听到遥远的鸡鸣,一个激灵睁开眼。室内被不甚明亮的天光罩上一层灰白的霜,她下意识往窗外看了看天色,心想幸好没睡过头。
昨日一大早,吴婶便千叮咛万嘱咐,今天会去集市买新鲜的野菌,那五只鹅要苏棠帮忙喂一顿早饭。
苏棠愣愣睁着眼,醒了醒神,才发觉今日的床格外舒服。
自己竟是躺在陌生的寝榻上,身上还盖着柔软的蚕丝锦被。
她警觉地转头去看,书桌边,方重衣手撑额头睡着了,眉头微蹙。淡淡晨曦落在精致的侧颜上,冲淡了沉郁气息,像柔美宁和的水墨画卷。
她回想昨夜,依稀记得果酒喝多了,有些上头,晕晕乎乎就睡着了。看着书桌边那人柔和的侧脸,她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这人是发了什么善心,居然会容忍自己在一旁安生地睡大觉?
苏棠无声掀开被子,蹑手蹑脚下了地,在书桌和房门之间左右踟蹰。她现在很为难,昨日是信誓旦旦答应了吴婶的,不能不去,但没想到中午会被他带走,晚上又留在房里。现在若随意离开,回头他醒了,会不会一怒之下杀死自己?
她屏住气息以极缓慢的速度凑近去观察,世子的呼吸绵长,睫毛也没有颤动,应该是睡的挺熟了,可以趁这会儿功夫赶紧去把鹅喂了。
刚挪了半步,苏棠又顿住,贼兮兮回头张望。世子的睫毛又长又密,晨曦笼罩下还泛着零星的光,她不禁开了小差,感叹一个男人眉眼长这么精致做什么。
走神的功夫,那双眼睛警觉地睁开,眼底有阴戾闪过,下意识便紧紧攥住身边人的手腕。
入骨的痛袭来,霎时间,苏棠冷汗都冒出来了。她没想到这人刚睡醒手劲儿就这么大,更没想到这么点动静就能使他清醒过来。
这防备心也太强了。
听到抽气声,方重衣眼中划过一丝怔然,松开手。
苏棠低头,默不作声揉着手腕,趁他脸色还算温和时试探:“我昨日答应吴婶,今早要帮忙去喂鹅——”
方重衣神色淡淡,默然听着,余光扫了几眼她被勒红的手腕。
“世子可否给我一盏茶的时间……”
良久,平静温和的声音道:“去吧。”
苏棠意外至极,他居然半点没迟疑?看脸色,也没什么不高兴的样子。她不敢多耽搁,生怕这位反复无常的世子爷又反悔,行了个告退礼,便退出房门。
方重衣不动声色抬眼,看那个背影消失在门边,脚崴的缘故,走起路来还一瘸一拐的。
待人彻底离开了,他收回视线,淡声道:“进来。”
书房连结的小室有道隐蔽的侧门,身着劲装的挺拔身影闻声闪现。
“世子。”韩蕴对主上拱手行礼。
方重衣没回应,视线触及那封装了账单的信笺,面色又添几分阴沉。
韩蕴不解,世子爷这是和皇上闹什么矛盾了?怎么隔空传个信都能气成这样?他见信笺封口还没压上,里边隐隐露出袁家列的清单,隐约琢磨出些意思。昨日世子和苏姑娘在岛上遇了刺客,早在之前,皇上就传过话让世子把人解决了,这样看来,那刺客怕不就是皇上身边的人……
一沓信笺送到他眼前。
“送去,再传句话,让他少管闲事。”清冷的声线似金玉质地,格外高华。
韩蕴听了这话简直眼前一黑,不但要送账单给皇上,还在他面前说什么“少管闲事”,自己还有命回侯府吗?
他想了想,世子毕竟是在气头上,说的话自然做不得数,面对圣上,还是要委婉温和无刺激才好,心中便大致勾勒好了说辞:苏姑娘的事世子自然会有所考量,圣上不必太费心思,云云。
想到苏棠,韩蕴确实想起一桩正事,抬头道:“有件事要禀报世子。前些日子在城东出没的邻国人,近日往侯府这边聚集,似乎真是寻着苏姑娘而来……”
方重衣淡然应了一声,半垂着眼,似沉思又似出神。
*
苏棠来到后院,往关了鹅的栅栏边张望,有个草编篮子,里边是铡碎的苜蓿、玉米秸秆、莴苣叶等,吴婶提前已经备好了。她其实挺害怕的,鹅太凶了,啄上一口简直痛得钻心,也不知道吃草的动物为什么会这么凶?
不过,相比起服侍世子,她还是愿意伺候鹅。
她离得老远往围栏里张望,见鹅离得还算远,趁机迅速地把栅栏门打开,又迅速地把篮子扔进去。刚要关门的时候,头顶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