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安听他说乾醒了,这才睁开眼睛,然后起身走到了乾旁边蹲下。
乾看着谢长安,谢长安看着乾,二人就这样陷入了一个奇怪诡异又十分尴尬的气氛里,直到,宋谷放了个屁。
几人齐齐地看向宋谷,宋谷笑嘻嘻地挠了挠头:“可能是压缩饼干吃的有点儿多,你们……你们继续,我尽量小点儿声儿。”
乾抽了抽嘴角,然后转头看着谢长安,微微一笑:“谢先生,好久不见。”
☆、训孩子
谢长安仔仔细细地看着乾,就在宋谷都要觉得自家小先生是不是要对眼前这俊秀的少年郎有什么想法了的时候,谢长安微微阖首,轻声长叹了一口气。
那悠长的叹息声让宋谷有那么一瞬间都觉得,眼前这个小先生是个冒牌儿的。
宋谷跟了谢长安五十多年,还是头一次见谢长安有情绪,且还是如此悲伤的情绪。他只见过小先生在台上唱《霸王别姬》时会声声泣血,唱《穆桂英挂帅》会意气风发,只有在戏里时小先生才会像个人一样,有一些人类该有的情绪。
“交易吗?”谢长安又恢复了往日的淡漠凉薄的样子,借着矿灯的冷光俯视着乾那张满是血垢,污秽不堪的脸。
谢长安压着心头的悲怆,尽量不带感情的看着眼前少年模样的乾,心里却是在想着,如果薛太平还活着,想必模样也是大不了他多少的吧。
“什么交易?”
乾倒是没有介怀从前的事,从他这一声叹息便可知谢长安这些年来并不好过。他心头血被取的仇与他这百年的孤寂和薛太平的死,便当是互相抵债了吧。
“这交易呢,就是我们互换情报,防止你们觉得我们仗势欺人,我们先给你报一个信儿?”本来是背对着乾坐着的薛太平这会儿起身将烟掐了,站到谢长安旁边,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薛太平替谢长安答了这一长串的话,倒不是因为他有多爱出风头,而是为了护着谢长安。
众所周知,谢长安也是一方名角儿,嗓子要紧得很,旁的角儿为了护着嗓子最多不过控制吃食和习性,但谢长安却是有些过分了,为了护着这把嗓子连话都不爱多说。
当然也有一大部分原因是他自己本就不爱说话,从一百多年前薛太平留下绝笔杳无音讯后,向来碎嘴子的谢长安就不爱说话了。
他想说话的人,已经不在了。
乾看见薛太平那张脸的一刹那整个人就像案板上的鱼一样,平躺着身子蹦了一下,不仅面色变得煞白,就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薛太平?!”
薛太平被谢长安这反应吓得有点儿懵,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谢长安,又皱着眉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干的是不见光,手上沾血的活计,而且基本上还不怎么用身份证之类的东西,知道他真实名字的人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
乾看着薛太平那陌生的眼神觉得十分奇怪,又看了看谢长安,只觉得心脏都漏了一拍:“谢先生,这位……”
“徐家灭门后的事儿。”谢长安垂着眸子,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薛太平见谢长安不打算多说些什么,便将满腹疑问皆压了下去后,清了清嗓子道:“把人带上来。”
乾躺在地上,以一个奇怪的视角看着两个正拖着什么的走过来的男人,然后暗暗猜测这人到底是谁。
萧溯集就比较机智了,他躺在一旁一声不吭的功夫一直在算谢长安他们卸磨杀驴的概率。算来算去,概率为零。
因为谢长安这一队人明显是有组织有素质,有装备有能力,他们要是想要什么情报大可自己去找。问乾可能是因为,比起自己去找,问乾会省事儿一些。
而且最主要的是,谢长安没必要脏了自己的手,他完全可以把他俩随便丢到哪儿,两个残血什么都干不了,妥妥儿的等死。
各人正捋着各人的思绪时,那两个男子将拖着的人往乾旁边一扔,然后便退下了。
“这是你们的人?”薛太平指着地上昏迷不醒狼狈不堪的吴漪,似笑非笑地看着乾“别担心,不是我们干的,相反,我们还救了她。”
“你们到底要知道什么?”乾咬了咬下唇,拧着眉,面色十分不善。
男人的直觉,他觉得这薛太平绝对不是什么善茬儿。
薛太平右手虚握着拳抵在鼻尖轻笑了一声:“也没什么,就是想知道……秦云昭呢?石楼怎么进?”
“谢先生……”乾盯着谢长安,只觉得这人执着的有些可怕“你就不怕见到最不想见到的?”
谢长安站起身来,背对着乾道:“谢某只想带兄长回家,你们这摊浑水谢某无心去趟。”
乾眉头一跳:“浑水?”
“温池里的那些人想必你们都见过了吧,那都是正儿八经的世家里出类拔萃的人才”薛太平一脸戏谑“告诉你们,他们死亡的时候,正是你们进山的时候。他们进山是为了阻止这昆仑山脉里,沉睡了千万年的神灵苏醒。他们死是为了用自己的血肉,祭祀这洞里尚未苏醒便已经暴怒的神灵。”
“……神?”乾略带试探地问了一声,他宁愿相信谢长安,都不愿意相信薛太平,无他,就是因为薛太平看上去就心思诡谲,不好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