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娘不敢去想象那幅血淋淋的场景,心内的悲伤无处发泄,使得她脸色苍白头痛欲裂,见着她摇摇欲坠,李晖一把搂住她,急道:“十七娘!”
蓁娘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她冲李晖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她看向茯苓,嘶哑的声音响起:“筠娘死在骊山宫,所以燕子要去那里,那她可有什么交代留下?”
“有!”茯苓眼中泪花闪烁。
“娘子让我告诉昭训娘子,她没有牵挂了,但只一件,她想死后跟筠娘的尸骨埋在一处,若不能,便请求殿下开恩,把她的尸骨烧了,骨灰抛入山谷的溪水中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
嗯~
第二卷
第121章 登基
蓁娘心一阵阵的疼痛,虽知道这事有违世俗,但她还是哀求的看向李晖:“阿郎……”
李晖见她已是双目红肿,眼里一片红丝,他蹙眉考虑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蓁娘喜极而泣,再想到苦命的燕子和筠娘,想到她们短暂又凄凉的感情,一时悲从心来,任泪水直流。
“还有一事我要问你!”
蓁娘吸了吸鼻子,捡起地上的信纸,抖搂了下对茯苓道:“燕子说孽债偿清又是什么意思?”
茯苓把燕子跟筠娘相爱的事都坦白出来,却对蓁娘这个疑问坚定的摇头。
“娘子去之前交代过我,这是她此生犯下的大罪,别的事都可以告诉昭训,但唯独这个秘密,我家娘子说要带到地下去……”
说罢茯苓直直的看着蓁娘,眉宇间的拒绝让蓁娘无法再追问,她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我就不问了,只是燕子去了,你怎么办呢?”
茯苓愣了一瞬,她先前还担忧太子在这里,他会对自己的隐瞒发怒,没想到他和蓁娘却没有再问。
听出蓁娘话里都是担心,茯苓眼里浮现柔光:“奴在骊山宫守着娘子和筠娘,替她们欣赏春去秋来,日出日落……”
她的声音平静从容,再听不出一丝伤悲,蓁娘不断想象着燕子饮下鸩酒之前,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是对筠娘的爱还是愧疚,亦或是对人世间的失望,导致她从容的安排好一切,毫无留恋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茯苓离开后,蓁娘疲惫的伏在几案上,李晖见她如此,心疼不已。
他柔声安慰道:“我知道你怜惜张氏,但她已经作出了选择,我也觉得可惜,但她已经去了,你要自己珍重才是!”
“奴明白……”
蓁娘眼睛酸疼,她揉了揉眉心,“只是心里始终难以接受,奴知道宫里的生活对燕子来说是一种煎熬,但也没想到她就这么去了……”
“可奴最愧疚的就是,如果我早点知道这些事,或许就能劝说她放弃自尽,她还那么年轻……”
蓁娘又哽咽起来,心中的愧疚如同千斤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她只要一想到燕子走之前还专门写信给她,就是怕她难过。
燕子把自己当作这深宫里唯一的朋友,可自己却没有设身处地的考虑她的心事。
筠娘死后这些年,自己本来有很多机会去关心燕子的,可她心里只有太子和孩子们,自己太过幸福就看不到别人的难过,她如何担得起燕子的一番表白……
面对哭泣的蓁娘,李晖心疼不已,他知道蓁娘是个真性情,她一直都以诚心待人,所以才收获了那么多的真心。
李晖始终记得,父亲卧病在床时,张氏来问安,就在熬药的房间里,张氏第一次和他说话。
她没有客套的请安,也没有询问大行皇帝的后事,而是说了一句让李晖无比意外的话。
张氏说:殿下,十七娘生性纯善,她不是世间最优秀的女子,但她有一颗真诚的心,她把所有的喜怒哀乐都给了你,但望殿下珍之重之……
李晖没有回应张氏,但张氏的话却刻在了他的心里,他本想把这件事告诉蓁娘,但如果现在说了出来,蓁娘心中只会更觉愧疚。
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把蓁娘搂在怀里,耐心的等着她平复心情,用行动告诉她,他在……
之后,蓁娘求了李晖,让茯苓给她一样燕子的遗物,权当作怀念。
燕子的亲人对她的死恐怕是轻松大于悲痛,且她又无儿无女,蓁娘不忍这样一个孤独纯净的灵魂无人知晓……
茯苓思虑许久,给了蓁娘一幅燕子亲手作的画。
画上有弯月、静夜、玉兰,蓁娘不懂画,但她能感觉到画中静谧温馨的祥和意境。
每每看着那幅画,她心中都稍感安慰,至少她知道,原来在燕子短暂的一生中,有过这样美好的时刻……
景,浊明外景,清明内景。
宏,宏我邦我家。
天授十二年十一月,李晖拟了年号为‘景宏’,并下诏明年就改元。
出殡之前,朝廷众臣为大行皇帝的庙号谥号吵个没完没了。
有人说先帝继承太宗延续盛世,要为他上‘孝宗’,反对的人说先帝文治武功开疆拓土,当得起一个‘武宗’……
吵来吵去吵到李晖面前,他琢磨了半晌,最终大笔一挥,为先帝上庙号:‘武宗’,定谥号:文武大圣大明崇皇帝,史书称武宗崇皇帝。
定了这件事,礼部接着就拟好了李晖生母费氏的谥号‘崇康’二字,随后李晖下令将父母二人合葬于咸阳郊县的茂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