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忍不住笑起来,“阿郎不喜欢御史么!”
李晖闻言叹气,“谁喜欢他们,天天追在身后挑刺,大刺挑不出,尽是挑些小刺,我不过是多看了汗血马亮眼,就唠叨的好像我是个败家子,换做是你你喜不喜欢……”
秦氏笑出声,“那妾可受不住~”
……
只过了十来日,李晖就擢升秦修文为正五品上的中书舍人,掌传宣诏命。
秦修文一朝就从外放官员青云直上为天子近臣,着实让人议论纷纷。
自从他回京上任以后,几番结交倒是让许多看他不起的同僚纷纷改观,足以可见此人的品行。
与此同时,一些好事者不免就拿秦家和韩家相比。
同样都是外戚敕封爵位,同样入宫的女儿都生了皇子,但秦氏一族毕竟有几分底蕴在,现在又出了个秦修文,相比之下,韩家就逊色许多。
家族既无为官作宰的杰出子弟,也没有结交到一些真正的世族,可以说整个家族就靠着天子的荫恩过活。
一些看不起韩家的人便说了些风凉话,打心眼里瞧不起韩家,这就更让李淳业和李淳茜之间的差距一目了然。
蓁娘听说这些消息后,心中也着实七上八下的,如果先前还能安慰自己立储君不一定就要考量皇子的外家,那现在她也无法稳坐钓鱼台了。
她虽然比秦氏受宠,但家世相差的太大了。
三郎的舅父已经逐渐成为李晖的肱股之臣,秦家再复先祖的辉煌也只是朝夕的事,而二郎的舅父现在才督促族中子弟放下锄头去念书。
就是秦家站着不动,韩家也要几十年才能赶上,孩子们一天一天在长大,李晖总有一天会在儿子们中间挑选一个最优秀的立为太子,二郎又有什么优势能让他另眼相看……
齐氏几人知晓她的不安,劝她去试探一下李晖的态度,惠氏却反对,道:“阿郎宠了她这些年,就是因为她不争不抢,若是如今为了储君之位去试探阿郎,可能会适得其反!”
齐氏反问她道:“难道就这样看着二郎失去机会吗?”
“你这是什么话!”
惠氏有些不悦,“都是阿郎的儿子,况且立太子又不是小事,他总得斟酌一番吧,咱们当然都盼着二郎当太子,可阿郎既然还在犹豫,就说明二郎某些地方让他不满意……”
“我们要做的应该是找出阿郎为什么不满意,不然阿韩着急,二郎也着急,一着急就会做错事,到时说不定立储君之位更远了!”
淳于氏很是赞同这话,“我觉得阿秦说的有理,阿韩,这个时候你可不能着急,也别轻举妄动,你我都知道,阿郎的想法不是谁的三言两语能动摇的,他既然没有表示,你也不能去试探!”
“那就这么干等着么!”齐氏气鼓鼓道。
“那也不行……”
淳于氏想了想,给蓁娘出了个主意,“不如这样,你借着燕王妃去试探阿郎,看他对二郎的子嗣有什么看法,如果他跟你一样期待,那就说明他对二郎还是抱有希望,如果他态度冷淡……”
淳于氏不忍说出口,蓁娘明白她的意思,如果李晖对二郎的嫡长子无任何期待,那就只能说明二郎不是他心中的最佳人选。
她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心中的悲哀扩散到四肢,只觉得压抑的无法呼吸。
李晖虽然喜欢自己,但他终究是一个帝王,他肩上有比情爱更重要的责任需要承担。
二郎只是他众多子嗣中其中一个,却是她唯一的希望,无论她之前有多谨慎本分,面对那个位置,都无法从容的忽视。
她终究只是一个凡人,做不到无欲无求。
若是站在二郎那边,她必然会把心机用在李晖身上,然后倾尽所有为儿子铺路,若是结果不尽人意,她可能会一无所有,李晖也一定会对她很失望,甚至再也不想见她。
蓁娘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心仿佛被千刀万剐般的疼,但若是站在李晖那边,安心的等待他的给与,他会给她宠爱,会给她真心,可儿子的感受就无法顾及,那时又该如何面对……
蓁娘犹豫了好几天,她始终纠结于该不该试探李晖,这样的矛盾折磨的她茶饭不思。
直到听说李晖制授三郎为门下省给事中的消息后,她再也坐不住了。
门下省主管传宣诏命的审核,给事中虽只是五品官职,却算的上是举足轻重。
百司的奏抄、三司的祥决都由其裁定审核,身在方寸间却能知天下事。
李晖把他放在这个位置上,无疑就是对他的一种肯定,但对于二郎来说,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
这日李晖闲来无事,便传了蓁娘一道去遛马,九成宫的风景着实优美,白云霭霭,树木森森,看着就令人心旷神怡。
蓁娘却无法安心欣赏,她犹豫着该怎么开口,侍从牵着她的马慢悠悠的走,旁边就是李晖,他拿着鞭子心情很好的样子,指着远处的山坡道:“你看那边山上的杜鹃花都开了!”
蓁娘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的确美丽,“长安城就没有这样的景色……”
“是啊!”李晖颇为遗憾的摇头。
“不过要是天天看也就没意思了,就像美人,偶尔惊鸿一瞥就令人神往,天天对着看就索然无味了……”
蓁娘瞪着他一时无语,李晖哈哈大笑起来,“逗你玩的,看起来你心情不是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