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次子降生的消息传开,李晖和皇后作为祖父祖母赏赐了一份不厚不薄的礼物。
这孩子的叔伯姑舅也送了贺礼来,不过到底是庶子,燕王府并未大肆庆贺洗三礼,李淳业的意思是,等满月时再好好办。
顾七娘仰卧在隐囊上,额间包着一块帕子,青幽幽的发丝用一根簪子挽在脑后,面上不施一抹粉,看起来格外清丽可人。
从圆润的下巴看得出她被服侍的很好。
彩屏端着补气养血的鹿肉汤进来,顾七娘原本笑意盈盈的表情立刻变成阴云密布。
“谁让你端这个来的?”
她低声呵斥吓了彩屏一跳,后者看着小漆盘上的汤,便明白她心里忌讳。
彩屏有些为难道:“娘子,汤是大王吩咐做的,要是不喝的话……”
听闻是李淳业吩咐人为她做的汤,顾七娘心中欢喜不已,可沉香就是因为喝鹿肉汤死的,她犹豫着不敢接碗。
彩屏只得把汤放下,垂手轻声道:“娘子,那件事做的很隐蔽,况且东西都藏在王妃的院子里,不会有人怀疑我们的……”
言外之意让她放心喝。
可顾七娘过不了心里那一关,她挥挥手有些烦躁的道:“我让你打听的事你打听清楚了吗?”
彩屏赶忙点头,“打听到了,听膳房的婆子说,从傅氏死后,大王就跟王妃起了嫌隙,他心中疑惑是王妃给傅氏下的毒,可又担心这事被陛下知道了于整个王府不利,所以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可到底是死了人,大王怎么会给王妃好脸色看……”
“不仅让权嬷嬷去照顾大郎,而且连续两个月都不在正房歇息了……”
顾七娘面上不见得有多开心,她沉着嘴角点了下头,示意彩屏继续说。
彩屏掰着指头道:“大郎那边有两个奶母、四个嬷嬷、六个侍女照顾,看护的很是严密……”
“但奴从咱们院子倒夜香那个婆子口中得知,她儿媳的干娘的侄女的婆家,跟服侍大郎的一个嬷嬷是远房亲戚……”
“若咱们要动手,可以从这边切入……”
“娘子觉得如何?”
顾七娘微微蹙眉,捻弄了下手中的被角,犹疑不定道:“这婆子的话我相信,可关系绕的这么远,等咱们一层一层买通了,恐怕事情又有变化了……”
“这倒不难!”彩屏快步去门口看了一圈,确定隔墙无耳才回身跪坐在顾七娘脚下,低声道:“娘子记不记得顾府大娘子!”
“她因厌恶主人新纳的妾侍和刚生下来的孩子,便指使下人在奶母的xiè_yī上抹了药,虽分量不大,可日积月累,不到三个月那孩子就死了,偏偏还找不出死因……”
顾七娘杏目圆睁,她恍惚记得有这么回事,父亲宠爱一个妾侍而冷落嫡母,连带着父亲看大兄也不顺眼。
那妾侍有孕后,父亲甚至说把爵位给大兄,把顾家所有财产给妾侍肚子里的孩子。
虽然顾家本来就没几个钱,可也足以让嫡母、大兄大嫂狠下心肠灭口了。
也幸好那时自己年纪小,像根草似得没人拿正眼看,才得以窥见家中许多肮脏事。
年少的她还为大嫂这般阴毒的心思后怕过,现在看来,她还真是学到了一招~顾七娘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怎么看都看不出这么个貌美佳人脑子里想的是怎么害人。
她侧身从被子下拿出一个木匣,打开来拿出了四个福桔模样的金锞子递给彩屏。
并嘱咐道:“你拿着钱再去打听,看那位嬷嬷住在哪里?左邻右舍又是哪些人?”
“若有其中一人为我们所用,我的阿仲就出头了!”
“记住,该大方的时候就大方一些,钱是个好东西,世上就没有不爱钱的人!”
彩屏仔细用帕子包好锞子又揣进衣裳里,然后才抬起头疑惑的问顾七娘:“娘子,傅氏中毒而亡,而□□就埋在王妃的院子里,为何那个时候咱们不捅穿这件事呢?”
“只要证据确凿,就是大王也保不住王妃……”
顾七娘冷冷一笑,回道:“你懂什么,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我肚子里是男是女,过早的扳倒王妃未必就是好事!”
“反正现在二郎在怀疑她,等大郎死了,我再出个什么事,她曹氏就算是有皇后和德妃撑腰,也逃不脱身败名裂的结局!”
堂堂亲王妃因为嫉妒就下毒杀害妾侍庶子,这要是传与天下人知晓,陛下不活剐了她便是君恩浩荡了。
曹氏要想再摆她王妃的谱,痴人说梦!
顾七娘眼中闪过一抹狠毒,心道:要怪就怪你上辈子投错了胎,居然敢跟我抢二郎,任何挡了我的路的人,都得去死!
彩屏跟着露出谄媚的笑,还恭维道:“娘子,等这些障碍都除去了,整个王府就是你说了算!”
“到时候凭着大王对你的宠爱,扶正也不是难事~”
“还有顾府,先时怎么对娘子的,咱们只要动动手指就能让他们灰飞烟灭,只怕那时顾夫人会跪在你脚下求饶呢!”
顾七娘闻言哈哈大笑,她高高抬起下巴,神情颇为倨傲,鼻息间轻轻一哼,道:“这都是我辛苦筹划应得的一切,只要能除掉曹氏,就万事大吉了~”
于此同时,曹芳蕤惬意的倚靠在凭几上,优雅的端着茶盏品尝这一季的新茶,听着面前婆子恭声回禀道:“……娘子,那彩屏在奴的耳边旁敲侧击了好些日子,不是打听王妃就是打听大郎,奴一直记着娘子的吩咐,问十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