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许淮阳转头,“先把你自己处理利索了再说,再靠一会儿你就变白毛的了。”
方绵愣了愣,猛地反应过来,立刻站直了。
他挺艰难地扭头往背后看了看,身上的黑衣服被楼道墙皮蹭上了一层白灰。
“这什么啊,”他痛心疾首,“怎么墙还带掉渣的啊……”
许淮阳放在口袋里的手指揉了揉烟盒。
是自我联想了,还想了挺多。
想蔡湛碰着这事儿也挺心塞的。
想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想蔡湛患病的小姨,他跟他妈的态度,他家的粉店。
想自己那个动不动就一年半载不着家的妈。
……
许淮阳进屋的时候,蔡湛刚从里屋走出来,手里还端着个玻璃杯。
蔡湛看到猛拍着后背、姿势扭曲的方绵的时候愣了一下。
他把杯子放到茶几上,有点惊讶:“这怎么了?”
“被楼道墙皮染成白毛熊了。”许淮阳瞥了瞥方绵。
“滚蛋。”方绵瞪了他一眼。
蔡湛把刚刚弄乱的沙发垫铺好:“别擦了,擦不掉,回去衣服过一水就好了。”
许淮阳把一个踢乱了的小凳子递给他,又回头幸灾乐祸地看了眼方绵。
“一会儿收拾完去吃饭吧,”拍了半天后,方绵放弃了,也过来帮忙收拾东西,“去小阳阳家。”
蔡湛愣了一下,然后勾着嘴角点了点头。
许淮阳严重怀疑此时的称呼是方绵出于复仇心理的报复,抬手就把一个空果盘扣在了方绵脑袋上。
“谢谢小阳阳送我的瓜皮小帽,”方绵抛了个媚眼,“好看吗?”
许淮阳赶紧把果盘摘下来,瞪着他:“滚蛋。”
方绵傻乐了半天。
林老师吃了药在屋里睡着了,三个人轻手轻脚地出来,把门关上。
刚到了楼下,方绵一拍脑袋,“哎”了一声。
“怎么了?”许淮阳停了脚步。
“我骑车过来的,忘了!”方绵皱眉,“自行车怎么办啊?扔这儿吗?”
说完他看了看蔡湛;“你怎么来的啊?”
蔡湛抬腕看了眼手表:“坐公交,三点多的时候去了趟医院才过来。”
“要不你跟小阳阳打车走吧,”方绵想了一会儿,看着他,“我知道他家怎么走,直接骑自行车过去。”
虽说没很远,但骑自行车肯定要慢得多。许淮阳正往他自行车那边跑的方绵,有点无语地喊:“你把车子扔后备箱里不就得了!”
“哥哥!”方绵隔着老远喊了一句,“您多少年没打车了,后备箱扣不上盖,交警抓到得罚死。要不然我就得拆了车前轮,您扒我一层皮算了!”
方绵的车是辆花了大几千才买来的山地车,据说为了买它还跟他妈讨价还价了半年,搬回家后改装了不少地方,照顾得跟亲儿子似的。
许淮阳啧了一声,要是把这车塞后备箱里,估计得要了方绵小命。
“那就这么走吧,我估计我到的时候也买不了什么菜了,”方绵把自行车推过来,“你俩直接在你们家门口那个贵得要死的什么有机商场买点算了。”
许淮阳挺无语地跟他招招手,看他骑走了。
贵得要死确实是字面意义上的贵得要死,上次顺路买了五个西红柿,结账的时候将近三十块钱,就算不常买菜的人都能觉出来这价格非一般的高。
用方绵的话说,这家店就是专门坑住在这小区里的土豪的。
虽然在老居民区,但毕竟人流熙攘,不一会儿就打到了车。
钻进车里,许淮阳报完地址,接着就是一片沉默。
两人都坐了后座的位置,一左一右挨着窗户。
方绵说,别人家的事儿别瞎打听。
他不想打听,也没什么好好奇的,但从蔡湛身上时时透露出来的、被压抑着的不安让他有些在意。
自从熟悉后,许淮阳发现这个人远不是别人说的那样,不是什么冷淡、少话、难招惹的刺儿头,也不是女生眼里潇洒冷漠的冰山帅哥。很难评价他,要偏评价的话,这大概是一个看上去挺正常、但总觉得有点过分懂事的傻逼少年。
车缓慢地向前开着,许淮阳微微侧头看向蔡湛。
路灯开始亮了,出租车正从一条老旧的小路穿过去。
蔡湛一直倚着窗向外看着,这会儿估计是困了,眼皮不受控制地合上,再强撑着打开。
睫毛挺长的。
许淮阳看着他的侧影,忽然感觉这种老巷子和昏黄的灯光跟蔡湛挺搭。
好看吗?
确实很好看,让他想到那张艺术楼墙上、贴着的照片。
打架时的戾气,弹琴时的帅气,平时在外人面前的层层防备和在熟人面前的漫不经心,此刻全都收敛起来。
现在的傻逼少年像个小狼狗似的打着瞌睡,还是毫无防备的那种。
快到小区门口时,蔡湛醒了。他拢了拢外套,往窗户外边看了眼,然后咳嗽了两声。
“到了吧?”他哑着嗓子指指外面。
咳嗽完他才发现喉咙有点干。
外面正闪过一个路标,许淮阳啧了一声:“不简单,你还认路啊?”
蔡湛从包里拿出一瓶水,边拧开盖边看着车窗外面。
“嗯,高智商人类的必备技能。”他笑笑。
说完又瞥了许淮阳一眼:“不用紧张,你这种学霸都把技能点加到考试上了。”
许淮阳不知道该接哪一句,“呵呵”了一声。
由于外来车辆不让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