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送去林家的年礼单子上又添了一笔,特别是注明了给林瑜的。虽则,他和贾府没什么关系,但是好歹叫从贾府出去的姑奶奶一声婶婶,也算是七弯八拐地拐上了。君不见,今年小林大人府上虽只有一个老嬷嬷看家,却严得很,多上送上门的礼都给退回去了。
王熙凤哎了一声,立等了一会子,见王夫人却是没有什么别的吩咐了,忙忙地又一阵风似的回去了。
等回了自己的小院子里头,一下子就歪上了榻,十分疲惫地拿了大枕头垫在自己不住做酸的腰后。
平儿端了一盘子的果子正走进来,见了她这般,忙放下托盘。走上前,坐在脚踏上,搬过她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拿了美人捶轻轻地捶着,又劝道:“奶奶也该保重些,每日家这般东奔西走的,有什么好呢?”
王熙凤便道:“年底下这一档子事,那一锤子纰漏,我不去谁去呢?”说着,对门外啐一口道,“指望那个不着家的?”
平儿就心道,奶奶要是这般只顾着府里头,但凡多想着些二爷,二爷也不至于这般不着家。不过她自己前头开了脸做了贾琏的屋里人,这话却是不好说的。
外头都传呢,自现在的琏二奶奶来了,琏二爷倒退了一射之地。叫平儿朴素的想法,这话叫那么些外人嘴里说着,难道是好事不成?偏偏自己这个主子心里微微得意的,也不禁人碎嘴。这二爷听了,心里岂有高兴地?
见她低头不说话,王熙凤也没在意,她心里还转着外头听来的消息,自言自语地道:“这府里瞧着风光,谁能想到,已经有些入不敷出了,须得像个法子来钱才好。”
平儿听了,就问:“可是太太那头又有什么吩咐?”
“嗨,还不是两个林。”王熙凤就竖起两根葱白的手指头来,然后道,“前头还说人家自己送死,连老祖宗都唉声叹气的,结果,送死送出一场祥瑞来了。”
平儿就笑说:“谁说不是呢,听袭人讲,宝玉还偷偷哭过好几回,只不敢叫老祖宗知道。”顿了一下,又道,“论理说,是好事。那什么牛痘,听说种过之后就再不得天花了,也得给咱大姐儿种上才是。”
“这话在理。”外头一个男声隔着厚厚的帘子传来,也不等人打起帘子来,来人就自掀了走进来,可不正是贾琏。他笑着道,“瑜哥儿这回是立了大功,全天下有小儿的都得谢他呢!”
王熙凤就笑道:“那岂不是后世人个个都得谢他了?”忙站起身来,服侍着贾琏脱下外头的大衣裳。
贾琏就正色道:“谁说不是呢?”他斜签着身子往炕上靠了,道,“不过种牛痘这一事暂时还急不得,等兴化府把牛运了来,总得太医院都试过,万无一失了才好推行天下的。”逆流而上,总是得花一段时间的。
“你们外头爷们的道理我也不懂,不过若是牛痘真的好,也省了我再去寻种痘大夫的功夫了。”王熙凤也靠着,道,“不过,会不会不好用?”
贾琏就哂笑一声道:“若是不好用,瑜哥儿才不会拿出来。再者,宫里头必定是已经提前试过了,这才透出风来。如今街上可都传得沸沸扬扬的,再这么着当今都不能打自己的脸。”他这几天常在冯紫英的马场上厮混,长的短的消息灌了一耳朵,算是尝到那边的好处了。
原本那里头有吃的有玩的,温泉水泡着,美貌侍童侍女伺候着。墙壁地下不知林瑜铺上了多少管子,日夜不停地往里头灌注热水,暖和得跟春天一样,连衣裳都不必穿那些笨重的,要不是贾琏还惦记着家里头,早就乐不思蜀了。
王熙凤就点点头道:“不过白说一句,我也想着好呢。”又问,“前头太太换了我去,说是今年两个林府多添一些,你怎么说。”
贾琏想一会,道:“也不必特特地另拿一份年礼来,瑜哥儿有命,地下再不敢不从的。”他现在见到了自己在马场上的半成份子是有多少了,早就出了本,他就按着林瑜的意思,悄悄地没告诉人,直叫冯紫英收着。是以,他是知道林瑜最不缺钱的,“那什么一般的东西,他也不放在眼里,都是白给。还不如在给姑妈的年礼里头添上一两样真正好的,说了给瑜哥儿的,她做主留下了,才是真正留下了。”
“哪来的那么多好东西么?”王熙凤就叫苦道,“我嫁妆里头倒有好的呢,只是不是给爷们用的,一时也淘换不来。”
贾琏就起身冷笑一声,道:“这我管不着,反正我自有我的心意,下剩的,凭奶奶做主吧。”说着,竟自提了熏笼上的大衣裳,头也不回地走了。
叫王熙凤气得不行,骂一回,还要费心开了库门,寻了好东西来叫王夫人看过了送去林府,这才罢了。
今年过年,林瑜不在,却也有贾敏提他操持。各色礼物更是流水一般地送进常家,其中小女孩穿的用的更是满满当当的装满了好几箱子。
相比于之前还带着些少女心性,常子茜在经过前一整子林瑜跑去兴化府,众人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之后的变故,整个人都成熟了许多。
一开始,母亲何氏也心疼她,不想着叫她看人脸色,倒是做祖母的姚氏,坚持在有人来请的时候都带上了自己的这个大孙女。
用她的话来说,以后她的夫婿是要做大事的,哪里一点起起落落都没有。若是连这一点都端不住,趁早换了一个人家,以后的日子还好过一点。
常子茜是个倔强的,她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