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担心。
唯一可虑的,就是他的两个儿子。
这还只是内患,而在广东水师,还有方珏那个反复小人虎视眈眈,随时等着他走后,就要从东番身上狠狠地啃下一块肉来。
这也是他要请林瑜过来,面对面说话的原因。
林瑜接到子鼠传信的时候,将兴化府的事务交给柳秋池,就在丑牛的安排之下乘船上了东番,甚至还没来得及去看北州一眼,就被码头来接人的护卫请进了马车,直奔郡王府。
“这么说,这是个反复小人?”林瑜听着郑绍口中如今的广东水师提督方珏和郑家一系的纠葛,心中暗思。
这个方珏原是国姓爷父亲的手下,早年随之降了靖。后来,不知怎的,又追随过国姓爷一段时间。据郑绍的说法,其人骄矜跋扈,早有反心,种种矛盾之下,再度降靖。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已经难以辨别,郑绍也只是一面之词。但是,对林瑜来说,此人反复是事实。仇视东番更是事实,以后肯定有一场仗要打。
“也就是说,此人一旦有了机会,一定会主动发兵东番。”林瑜敲了敲桌面,道,“此人在财物上如何?”
说到这里,郑绍脸上露出一个轻蔑的笑来,道:“其人贪酷,在家乡圈了大量的土地,竟有方家田之称。”又道,“他是泉州府的人,你问一下你身边的那个常家小子就知道了。”
林瑜点点头,笑道:“贪酷好啊,此次广州开埠,他一个水师提督忍不住伸手最好,到时候就能一本将他参了。”从皇帝的钱袋子里抢钱,也不就是找事么。若真如郑绍所说,就算此人一时忍得住,他也会让他忍不住的。
毕竟,本朝第一次开埠,是个什么章程也就少数人心里有数。而粤海关的关税会变成本朝皇族享乐的重要来源,除了有着后世视觉的林瑜,谁都想象不到。
等到了第二年,自然都知道的差不多了。但是,林瑜却能利用其中的时间差,将这个方珏从自己的眼皮弟子之下调走。只要让他离开了广州府,后续的事情就简单多了。
“这般容易?”郑绍却有些不敢相信,在他看来现在的官员贪都算不上什么弊病了,自然,北州是一个例外中的例外。严格来说,那边也没有什么官身。除了一个两榜进士的辛宗平,身上还有一个兴化府的同知,但是据称到了今年年底就会辞去。
“从百姓身上刮钱,朝廷自然不管。从皇帝的内库里头偷钱,您说当今会不会忍?”林瑜轻笑了一声,格外的嘲讽,“当然,怀瑾也是这么准备的。”横竖,所谓的开埠在皇帝的眼中只是供他们享乐的禁脔,还不如他将这部分的钱给截下来,花在有用的地方。
听到这一声,郑绍瞬间明白了所谓广州开埠的真相,他摇摇头,脸上同样露出一个讥刺的表情来,正要开口说什么,就听外头传来一阵规律的敲门声。
他不悦地皱起眉头,正要呵斥,就见对面的林瑜整肃了表情,道:“这是有大事,不可耽搁之意。”见郑绍肃容点头,林瑜才道,“进来。”
子鼠轻轻地推开门,滑步进来,见自家大爷端坐不动,就知道他并不在意叫郑绍听见,就开口道:“北边有信传来,嘉兴府有饥荒前兆,流民初显,当地知府无作为,至今压着没有上报。”
林瑜面无表情道:“知道了,通知辰龙收流民,该怎么做他知道。”
等子鼠应下走了,他沉默了一会儿,道:“夏天的时候,通州府刚闹过一回饥荒。”就算流民变多,意味着北州的建设速度的加大,以及他军营的扩增,但是这并不久代表着他喜欢看见一回又一回的闹饥荒。
“这才多久。”郑绍同样低低地道,冷哼一声,“好一个爱民如子。”
“自本朝建立以来,年年饥荒,不是这里死了人,就是那边大饥。”林瑜沉着脸,这也是他实在快看不下去的原因。中原自一统以来,除了战乱时期,从未有哪个稳定的王朝统治下,会出现在这样频繁的饥荒和灾难。
若要和战火比,就相当于整个个中原腹地局部一直在打仗。反正都是年年死人,只不过死因不一样罢了。
“年年都在死人,这种饥荒的发生频率也就元时可堪一比了。”郑绍相比林瑜来说要淡定许多,或许是看得多了听得多了。最初的愤怒都已经变成了现在的麻木,可能也是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的缘故。
拿靖与元时相比,其中的原因不问自明。元时,曾经提出过杀五姓这样惨无人道的政令,如今的靖,和那时候的元又有多少区别。明晃晃的屠刀和如今这般的软刀子并没有多少区别。
林瑜的内心剧烈地挣扎着,他也是人,也有人共有的通病。以前只是从纸上得来的消息,终归觉得遥远。算不上事不关己,但是在这样的事情活生生地发生在他的眼前之后,那种扑面而来的愤怒几乎将他淹没。
就在今年夏季的时候,他组织着北州接手了一批来自通州的流民,那些流民的惨状叫那个自认铁石心肠的黄石都偷偷红了眼眶。
林瑜面上不显,实则回去之后拖着子鼠在校场上狠狠对练了许久,直到发泄出了心中的郁气才算是停下来。
“你做得已经很好了。”郑绍见他这个样子,心里却更满意了。这样一个对着普通百姓都有着一份仁心的人以后必然会善待自己的后裔,只要他们自己不会蹦跶得太狠。不过,这样的后患他会在全部交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