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气呢么,拿去哄哄她,女人就吃这一套。”
景澄把项链盒扣上,抬手往他怀里一丢,“要给你给。”
“我给的哪门子啊,这项链也是倪澈割断的吧,那天在你家也是倪澈把她给气走的吧,景澄,你招了这么个天雷地火的大冤家回来,就不该表示一下歉意吗?”如果不是腿脚不好,他大概已经跳脚了。
“怎么滕青什么都跟你说?你瘸了闲的是吗,连知心大姐这活儿都能干?以后别指望我跟你再说任何没有被官方媒体公开披露的话题。”
“你不说我也知道,视频我自己也看了,诶,你敢不敢发誓说自己没哭成狗?”
景良辰假模假式地抹了抹眼角,“不瞒你说,当时我都要哭了,我还以为这世上我他妈才是对你好的人里最缺心眼儿的那个呢,没想到还有给我垫背的。”
“谁给你垫背?快滚吧你!”景澄直接一脚把他的轮椅给蹬出好几米,差点儿把景良辰直接掼到墙上成了照片。
这位撩闲不怕死的还扭头白话,“我可是来给你提醒儿的,过些天什么日子还记得吧?出门前必须看黄历,我看还是让程局长直接把你关大牢里几天比较妥当。”
景良辰终于滚了,景澄仰在椅子里,过几天什么日子,他怎么可能忘记?六月十六日,倪泽的忌日,也是倪澈为他挡枪的日子……她会在那一天格外地恨他吗?
***
六月十六日,周六,看似一个顺到不能再顺的好日子。
倪澈在七年后,终于站在父母和兄长的墓前,亲自来祭拜他们,独自面对他们无声的指责。
四块墓碑并排而立,只有倪浚的那一块淡淡刻了碑文却没有涂墨。
七年前他是唯一跑出警方封锁线的一个,不知有多少人因为掩护他被打成了筛子。
倪浚的车冲进了市郊的蒲白河,警方派人连续打捞了三天三夜,只找到了车子,没发现倪浚的尸体。
那条河河道深阔,且暗流险滩繁多,基本除了掉进去的是鱼,否则很难生存。
河水流速极快,且河床结构复杂,找不到尸体并非什么稀奇的事情,之前很多选择到那里结束生命的人,都走得无影无踪,从没见过有尸身被打捞上来。
警方的通缉一直都还在,但就连办案的也觉得他十有九十是淹死了,追逃了几年也就渐渐松懈下来,现在应该再没有谁还把倪浚当成个活人看了,连家里都立了他的牌位也给他设了衣冠冢。
景澄在高处远远地看着倪澈,看她一站就是几个小时,一动不动,黑衣素裙的倪澈就像一个人形的墓碑,沉默地陪着早已死去的家人。
他很担心她,怕她伤心过度,怕她体力不支,怕她备受折磨,怕她比从前更恨自己。
可这种时候,他也只能远远地守望,他陪不了她,也不能帮她分担任何一点情绪。他甚至不能跟她谈起他们,那样就等于将倪澈活生生地给撕开。
临近正午,一个身穿靛蓝衫的男人沿着碑林由远及近,景澄的心随着他靠近倪澈的脚步渐渐收紧,手中握着的一截松枝被咔嚓一声折断。
他刚要有所行动,就见倪澈主动跑过去拉住那个男人的手臂,离得太远,他听不见谈话的内容,但看得出来倪澈认识他,而且并不觉得他会给自己带来危险。
“leon,我求你不要跟倪焰他们在一起,我们回美国好吗?不要让我再失去你——”倪澈扑过去抱他,被他厌恶地一把格开,推了倪澈一个趔趄。
她刚站稳,就又追了上去,“我知道你今天会来,我一直在等你,leon,求求你,不要不管我。我只有你一个人了,不要丢下我。”
leon侧身站在一排墓碑前,没什么特别庄重的神情,“倪澈,你好意思站在他们面前吗?你还有什么脸到这里来?滚吧,去抱着崇伯年的大腿,给他当个好侄女,回美国过你自己的日子去,以后别再找我。”
这位不知是不是来祭扫的男人,既没有行礼,也没有致哀,甚至连起码一点肃穆的态度都没有表现出来,只是不远不近地站在那里,默默地扫了一圈墓碑上的小照,之后转身便要离开。
“leon!”倪澈追过去从身后抱住他,“你还记得自己熬到现在这个样子有多不容易吗?不要再回去了,之前那么多年我们不是很好吗?现在我可以赚钱了,我可以养你,你不用依靠任何人——”
倪澈的话还没说完,男人反手狠狠地扯住她的胳膊,将她直接拎起来厌弃地掼到了地上,“滚!别以为只有倪焰敢打你,我警告你,再让我看见你,就算你死在我面前,我也再不会管你的。”
叫leon的男人丢下这句狠话转身便走。
景澄再也没办法就这样远远看着,虽然他清楚现在绝不是一个出现在她面前的合适时机,但还是控制不住地沿着石阶飞奔过去。
他把倪澈从地上扶起来,她的掌跟和手肘都被粗粝的地面磨破了,渗着血。景澄攥着拳狠狠地闭了下眼睛,努力抑制住看见血时那种排山倒海的眩晕感。
倪澈不知是不是想起他晕血的事情来,侧了个身,将磕破的手臂挡在身体另外一侧。
她抬起另外一只手,胡乱在脸上抹了抹眼泪,也不管身后的景澄,径直沿着小路往外走。
倪澈打开车门,身后探出一只手随即又将车门推合,“我带你去医院包一下吧,至少也要买点药水消下毒。”
“这么一点小伤,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