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我回去。
两个侍女左搀右扶,架着我走下牡丹台。
我虽不是醉的不省人事,却也真已有六七分醉意,双眼半开半合,觉得头重脚轻,脸上发烧,双腿用不上力,胃里的东西直往上面漾,可是一到胸口又总是缩了回去。
我由侍女搀扶着出了承香殿,歪歪斜斜没走多远,只听后面一阵脚步声响,有人急匆匆赶了上来。
“你们退下吧,我送十一公主回去。”慕容煊一把将我横抱起来,拔脚就走。
“不是叫你少喝酒的么,你怎么全当耳旁风?”慕容煊直逼到脸上瞧着我,看起来似乎有点儿生气。
我头枕着他肩,用手抓住他胸口的衣襟,口齿含糊地问:“煊哥哥,你知不知道我母亲是谁,去了哪里?”
慕容煊叹了口气,也不言语,脚下走得飞快。
长长的石板路上很安静,只有我们两个人。我隐约感觉到慕容煊胸口的起伏和他吹拂到我脸上的气息。我暗暗地想,如果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该有多好,那样的话,他就会抱着我一直一直地走下去。
春日熏暖的风勾惹着我的睡意,我的心悄悄滑进了恍惚的轻梦。
☆、观鱼
碧草如毯,暖风骀荡。
我仰头望着天上越飞越高的风筝,小小的心儿也变得轻飘飘起来,随它一直升上了辽阔无边的青空,在明朗的日光下和舒卷的云朵间自由飞舞。
我多想变成一只小鸟,拥有一对美丽的翅膀,能够飞到外面广阔的天地间到处遨游,看看韶国皇宫之外的世界是如何的?韶国西北的凉国和韶国以东的安国又是怎样一番景象?
薄薄的春衫在清风中飘舞,我的心乘着风任意驰骋,所到之处花开如梦。
“哟,十一妹妹放风筝呢。”七姐若瑾尖尖细细的声音突然打断我的神思。
八姐玉苒同她并肩走来,伸手便来拿我手中的线圈:“让我们玩会儿。”
我忙避开一步,撅起嘴悻悻瞥了她一眼:“八姐自己拿风筝来放就是。”
若瑾飞了我一个白眼儿,狠狠戳了我额上一指头:“你个小丫头,敢和姐姐们顶嘴了!”
玉苒一贯飞扬跋扈,蛮不讲理,此时不由分说,劈手就在我手臂上拧了一下,一把夺走了线圈。
我揉着被玉苒拧疼的地方,又气又恼,知道抢不过她们,只得忍气忿忿走开。谁知脚下刚迈开步子,猛地就受了一绊,我猝不及防,身子前倾,五体投体,从脸到脚,实打实与草地贴在一处。
我偏转过头一看,只见若瑾正用宽大的衣袂掩着口,笑得花枝乱颤。玉苒站在她身后,一手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几乎喘不过气,咯咯的大笑声惊得花丛里的蝴蝶都飞走了。
我知道是七姐若瑾伸脚绊了我一跤,当时玉苒离我要远一些,不可能是她。我这个七姐虽然外表生得温柔可人,但却面善心硬,诡招百出。我这一下幸好是摔在了草坪上,草长得厚实绵软,倒也不甚疼痛。
我沿着柳荫闷闷不乐地走着,一抬头忽见对面山坡上两头小鹿惊惶飞奔,正自疑惑之时,只见十四弟景明手里拿着弹弓追了下来。他一见到我,便停下脚步,嗨嗨笑了两声,举起手中弹弓朝我瞄准。
“你敢!”我一腔怒火正无从发泄,瞪圆了眼睛一声冷喝。
景明大概是被我的气势所震慑,不由怔了怔。忽而眼珠一转,嬉皮笑脸拉开了弹弓。
我心头一紧,吓得忙抬手格挡。只听嗖的一声,弹丸擦着我的衣袖飞了过去。紧接着就听到弹丸连发,从我头顶、身边急速擦过,破空之音不绝,打得身后的柳枝一阵噼啪乱响。
我抱头缩着身子,不敢乱动,任凭景明拿我当箭靶子一样乱弹一气。不过,他虽然胡闹,心里却似乎是有所忌讳,不敢真的将弹丸打到我身上来。
景明见我动不敢动,得意地笑了几声,冲我做个大大的鬼脸,转身跑开,又去寻那两只小鹿了。
我心里腻烦得很,不顾身份体面,嘴里低声叫骂着,对身后的一株柳树暴打暴踢,发泄一通。
两个小太监恰巧从我身旁经过,他们边走边用眼角瞟着我,抿嘴低低地偷笑。
我心头火起,连宦官都敢来嘲笑我呢!不由分说抢上前,夺过其中一个小太监手上提着的鸟笼,狠狠砸在了石头上。
笼子破了个窟窿,里面那对长着漂亮长尾巴的小鸟趁机出逃,比翼双□□去。
我望着它们自由飞翔的优美姿态,感到一丝莫名的快意。
两个小太监面如土色,战战兢兢跪在地上,捧着残破的鸟笼,哭丧着脸连声叨咕:“了不得,了不得……”
我朝他们啐了一声,扬长而去。
烟波湖离着我住的心烟庭很近,也很僻静。我百无聊赖地立在湖心小亭中,趴在围栏上,无精打采地瞧着水中的游鱼,手里胡乱摇晃着几支狗尾草。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温暖的手忽然轻轻掩住了我的双眼。
我愣了愣,心中一动,想也不想,脱口就唤了出来:“是煊哥哥——”
那人微微冷哼了一声,依然用手遮着我的眼睛不肯放开。
我明白是自己猜错了人,心中不由诧异,眼睫扫着那人的掌心一连眨巴了几下。
只听那人在耳边轻轻叹息:“你眼里只有一个外四路的煊哥哥,倒把我们这几个亲哥哥当成了外人。”
“六哥!”我终于听出了是谁,不由脱口急唤,拉开他的手,回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