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奴之子,果真不值真心。”
向葵的手更加紧了些,道:“你的命现在就掌握在贱奴之子的手中,我让你活了这么许久,也该让你作古于世了!”
“葵!”
向葵的手骤然松开,被提起来的修舞跌在了地上大喘息着,向华绛红色的身影朝着这边奔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向葵。
修舞愣住了,陆扬也被惊到了。
向葵回抱住向华,轻轻道:“怎么”
向华紧紧地抱住向葵,瑟瑟发抖着,道:“葵,能不能不要杀她......我,好像认识她......”
向葵顿了顿,轻轻抚了抚向华颤抖的背,轻声道:“遥儿说什么便是什么,说不杀,便不杀。”
柔情似水的双眸瞥向瘫倒在地的修舞,登时变得冷酷,道:“来人,把这只鸟关起来。”
向华小心翼翼地看向躺在地上的陆扬,整个人都被那满身的伤口吓得抖了抖,道:“葵,他,他是谁?”
向葵垂眸看着陆扬,嘴角微勾,道:“这是当今的皇帝啊。差点忘了,帝后皆在此,夫妻若不重逢,岂不是我的罪过~”
向葵蹲了下来,毫不留情地攥住陆扬伤痛的手臂,道;“臣现在就带您去见您的皇后,您的何寂。”
他起身,攥着手臂的手并没有松开,一手拖着陆扬,一手挽着向华,身后留下长长的一道血痕让向华不敢回头。
陆扬一声不吱,直到在大殿门口的门槛上狠狠地撞了一下,才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陆扬被整个人丢了进来,向葵冷冷的声音道:“帝后重逢,臣......告退。”
向葵转身离去,大门缓缓关上,向华悄悄地侧过身,看着房间里的两个人终是沉默不语。
何寂吃力地转过身来,看到趴在地上的陆扬竟是激动了起来,手微微颤抖着。她很想去看看他又没事有事,却没有力气,只能一边颤抖着一边乱动。衣料划过被褥的声音细细碎碎,费力的喘息声带着绝望的哭腔,何寂借着床沿,扑腾着跪倒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陆扬双眸有些模糊,撑着满是伤口的身子匍匐向前,握住何寂的手,强撑着跪了起来,轻轻抬起何寂的脸庞。凌乱的长发沾着鲜红的血,白皙的面颊染着渗人的血污和青紫,惨白的唇携带着殷殷血迹,曾经神采奕奕的双眸泛起了阵阵血丝。
陆扬的手微微颤抖了起来,绞痛的感觉席卷整颗心,他想抱住何寂却被躲开。何寂用尽力气地躲开他,失控般地推搡着他,一个劲地指着大门让他离开,滚烫的泪珠流下满是血污的双颊。
她很想说些什么,但只能发出呜呜咽咽地嘶声。何寂一边疯了一般地指着门让他离去,一边无助地竭力吼着试图说些什么,却只能一个劲地敲打着自己的嗓子。绝望的泪水溢出眼眶,何寂终究是没了力气,像个孩子一般坐在地上无声地痛哭着。
陆扬垂首,深邃的双眸也为这样的一切泛起了淡淡泪光,他沉默着,不由分说不顾伤口地一把抱住何寂。
“阿寂......对不起......”
何寂没有力气挣扎,只能瘫在陆扬满是血渍的怀中痛哭,她甚至连回抱住他的勇气和力气都没有,她何寂终究是个废人草民罢了。
良久,何寂安静了下来,她轻轻地推了推陆扬示意陆扬松开。陆扬缓缓松开,看着何寂握起他的手,用锃开的血渍在宽大的手心上写下----杀了我。
诚挚的双眸不掺任何杂质,只有祈求和悲伤,陆扬从来不知道何寂也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就连何寂自己,都永远想不到会有求死的一日。
原来越是坚强的人,摧毁之后就越破败不堪;越是笑着的人,哭起来就越撕心裂肺。
陆扬看着自己的手,上面鲜红的字体如此刺眼,他眉头微微蹙着,滚烫的泪珠滴了下来,滴落在宽大手掌之上,在鲜红的血渍上氤氲开来。陆扬抬起带着泪痕的脸,带着哽咽道:“等我。”
陆扬强撑着站了起来,拉开了根本没有设防的大门,走了出去。
何寂失力地瘫倒在地,腹部的伤因为剧烈的波动又开始隐隐作痛,她蜷缩起来,在冰凉的地上微微颤抖着。
陆扬关上了大门,看着远处的祭台,强撑着缓缓挪了过去。
祭台下,绛红色的身影在破败的景象前十分格格不入,他沙哑的声音让那人浑身颤了颤:“前辈,好久不见。”
向华缓缓转过头,将怀中的丝帕拿出来,道:“这......是谁的物件?”
一方丝帕,葵花以绣,针脚粗糙,宛若个孩童般的作品。
陆扬垂了垂眸,道:“是阿昔的。”
阿昔......这个字眼与许多的梦境重合在一起,向华的瞳孔紧缩,心口又开始了阵阵的疼痛。陆扬勉强驱动元灵,向华浑身跟着一颤,诧异地回头看向陆扬,战战巍巍道:“你......何人?”
陆扬手中金光乍现,帝灵有些不稳地撑着地面,上面的印记虚弱地若隐若现。陆扬指着向华的腹部,道:“我以帝王的名义,召唤帝灵之元神。”
向华腹部骤然一痛,一股空虚之感席卷全身,剧烈的痛楚似曾相识。他紧紧地捂着腹,身后破败的景象仿佛曾经意气风发地昭示着天下主权,而他......也曾是个神啊......